怪不得……段漫染让宫人端来茶饮点心,浅浅尝了些垫饱肚子,这才得空洗漱,也将身上的胡服换下来。
想到林重亭若醒来后见不到自己,怕是不知又要发怎样的疯,段漫染没有回女眷那边的帐篷,而是直接越过林重亭的身子,在里侧的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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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段漫染睡得极沉,直到脖颈处传来异样的酥痒,将她从睡梦中扰醒。
她睁开眼,瞧见林重亭近在咫尺的苍白脸庞。
“免免莫动。”林重亭抢在她别过脸之前开口,“待我为你将药涂好。”
段漫染这才察觉,原来是少年的指腹落在自己脖颈处。
药膏的清凉气味在鼻息间蔓延开。
林重亭涂药的动作很慢,她视线落在少女被草叶划破的伤痕上,目光专注。
段漫染闭上了眼,任由她的动作。
好在伤痕不算多,林重亭很快就将药膏涂好,收起了药瓶。
段漫染没有看她:“多谢。”
林重亭挨着她侧躺下来,她嗓音有些低:“我是免免的夫君,为你做这些,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嗯。”
短暂的静默过后,林重亭握住了她的手:“免免可知……昨日你本可以在搬救兵的时候,趁乱逃走的。”
“我……”段漫染咬唇,“我忘记了。”
“是吗?”林重亭又靠得更近了些,呼出的气息拂在她耳畔,“我倒是希望,免免的记性能再差一些。”
段漫染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说。
她侧头看向林重亭,目光中微微的疑惑。
“免免将我从前的种种不好,也都忘了可好。”
林重亭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段漫染心头颤了下。
不等她作答,林重亭又自顾自开口:“我知道从前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才会让你失望,免免能不能……将它们都忘了,我们重新开始。”
段漫染没有出声。
她心中明白,少年是趁着生病之际,在向自己服软。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原谅?
只怕林重亭也不会放她走。
原谅?
段漫染做不到。
她可以欺骗自己,上元夜冰冷的河水弥漫,只是她的一场梦。却无法忘记雪枝死时血和着泪的脸,不明不白去世的赵贵人,还有像是变了个人的小杏……
段漫染浑身一激灵,挣脱了林重亭的手。
少年眼底的哀求,刹那归於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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