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漫染将碗盘重新拾回了食盒里,才开口道:“那我先回去了,夫君也早些歇息。”
说罢,她站起身。
少女裙摆处的描金牡丹花纹,在林重亭眼前漾出一抹亮色。
林重亭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要将那抹浮金亮色勾住。
然而下一秒,段漫染却身形晃了晃,朝她倒过来。
林重亭手疾眼快,双手堪堪将她接入怀中。
“你没事……”
少年话音隐下去。
林重亭暗嘲自己果真是一时大意了,竟差点被她这般可怜的模样蒙蔽。
林重亭目光从少女脸上移开,落到她裙摆下的雪白脚踝处。
窍细的脚踝间,赫然系着一道金链,细细的链条上,垂着铃兰般的小铃铛。
随着段漫染挣扎着要从她怀中坐起来的动作,金铃清脆作响,在这寂静的夜中分外清晰。
如同蹦跳着的小鹿,刻意引诱持箭的猎手去林中找寻。
原来从她进屋后就响起的细微铃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林重亭顺势握紧少女双腕,制住了她的动作。
四目相对,她冷嗤着道:“段明瑭教出来的女儿,就只会这些手段?”
冷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泼下来。
段漫染浑身微微发颤。
偏生林重亭还不肯饶过她,少年骨节分明的五指圈住她的脚踝,指腹似有若无,挑逗般拨弄着金铃:
“是谁派你到我身边来的,竟这般手段拙劣?”
段漫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咬唇不语。
林重亭却难得有耐性道:“你如实交代,本世子大可饶你一命,否则——”
她话中的威胁不似作假。
段漫染终於明白,林重亭失了忆,对自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她又羞又气,颤着嗓音开口:“没有任何人,是我,是我自己要来见你的。”
段漫染别过脸,泛红的眼尾不知不觉沁出泪水。
那日林重亭离开林府,便一直没有回来,段漫染因淋雨身染风寒,躺在床上起不来,直到今日方才好些。
她念起兄长前两日的嘱托:“嘉书会忘记近年关於你的记忆,许是蛊虫从你体内移种而来有关,弟妹不妨试着多与她和从前一样相处,刺激她的记忆。”
段漫染命人备好饭菜,临出门前,再三犹豫后,又将早已拾起的金链系在脚踝间。
从前林重亭与她欢.好时,会故意将金铃弄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动静。
从林府出来的这一路上,金铃作响不断,段漫染每时每刻都感到难言的羞耻,恨不得将其扯下来。
但她想着林重亭,想让她早些忆起自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