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柯在门口停了半晌,才抬脚进去,看着叶犹清淌水一样用脚拨开这些东西,硬是给自己开辟出了一条路来。

辞柯的脸不由得黑了一黑,踮着脚尖跟在她身后,小心着不踩到那些书。

“墨在……”叶犹清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翻开另一座“小山”,从中翻出还未干涸的砚台和墨条,小心递给辞柯,这才拉过椅子坐下。

辞柯眯着眼睛打量叶犹清,神情淡漠的女子在腌臢的书房奋笔疾书,怎么看怎么怪异,又似乎出奇得和谐。

她一言不发地低头磨起了墨,眼神却又忍不住落在了叶犹清握笔的姿势上,不像旁人那样拿笔,反而将手指扭成一团,这才能写得舒服。

而且那字迹,也实在是惨不忍睹,墨团一块大一块小,有的几乎洇成了一片。

她记得叶犹清的学问虽只是个识字的水平,但是字却还被季太傅夸过几次,不会丑成这般。

“策划案。”她默念着叶犹清写出的从未听过的词,陷入思忖。

过了半个时辰,叶犹清不再乱写乱画,而是低头读起了《齐律》,她便也不需要再磨墨,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低头收拾起了仿佛被扫荡过的书房。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升上头顶,屋中闷热起来,叶犹清这才将书放下,伸了个懒腰,再抬眼时,伸出的手停在了头顶。

原本乱得不成样子的书房,此时已干净了许多,所有的纸张都被叠起来放在桌上或是渣斗中,书卷也被整齐垒好,一些放回了书架,而被她做过标注的,则放在脚边。

“辞柯?”叶犹清慢慢起身,轻声道,无人回应。

她蹑手蹑脚走过书格,在屏风后找到了辞柯,她正抱着最后一摞书,半坐在一处矮几旁,头搁在墙上,睡得正熟。

想必是整理得太累,这才睡着了。

又或是昨晚被她抱了太久,很少入眠,叶犹清忽然有些歉意,解下外衣,想给她披上。

衣摆扇出的风吹动书页,哗哗两声后,辞柯忽然睁眼,叶犹清正拎着衣襟举到她面前,此时不由一愣。

随后轻咳了一声,双手在头顶转了个圈,将外衣又穿了回去,后退道:“书房有些乱,辛苦了。”

辞柯的眼神落在外衣上,又落在叶犹清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眼下涌起一丝红润。

叶犹清走到赵卿柔的堂屋时,心中的尴尬还未完全消散,装着镇静坐在了赵卿柔身边。

赵卿柔的身体如今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只是比起往日有生气了许多,她看着叶犹清坐下,将温热的手放在叶犹清额头:“清儿,脸色怎的如此差?”

“就是昨夜吹了些风,有些头痛罢了。”叶犹清笑得温柔,将她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