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冬末不像南方那般万物复苏,不过也有了些喜迎春日的气氛,虽然嫩芽还没冒,街上的行人却是变多了。

边塞的血流成河似乎同热闹的汴京没什么关系,一面人间炼狱,一面盛世天堂。

尤其是御街,这一日因着休沐,又阳光甚好,故而似乎格外热闹,太阳晒久了,地里甚至冒出些热气来。

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并肩走着,女子穿了件胭脂红的衣裙,衣襟同衣袖边坠着白色绒毛,给火热的红色增添几分沉稳。

她不再同从前那样不施粉黛,而是铅华着面,眉如远山,朱唇点绛,配着那双眼角涂红的眼睛,端的是娇媚出彩。

路上经过的男子都时不时瞧上一眼,被她身边的周鸿一一瞪了回去。

辞柯却像没看见似的,大步往前走,倒是周鸿时不时掏银子买些小玩意儿,捧到辞柯面前逗她开心。

“你瞧这荷包,比往年做得精致多了。”周鸿笑嘻嘻将一白色荷包挂在辞柯腰间,却没换得辞柯一丝笑意。

“辞柯,今日我特意带你出来透气,你就给点面子。”周鸿苦着脸道。

辞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下。

金陵斋外锣鼓喧天,说是今日请到了全京城最美的舞姬,人群乌泱泱地往店里走,在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如今的金陵斋也比往年扩大了许多,因着吞并了周边的店铺,在大堂设了台子,几乎每日都有卖艺之人吹拉弹唱,台下摆满圆形桌椅,头顶围着一圈栏杆,栏杆内是雅室,既可隔绝外界,又能纵观整个大堂。

周鸿叫人留了个好位置,就在台子之下,菜肴已经上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喷香扑鼻。

台上吹埙的老翁一曲终了,被人搀扶下去,重又上了几个抱着琵琶的女人,围着台子四边演奏,空灵的乐声涓涓绕梁。

“辞柯,你尝尝这个,是此处的新菜。”周鸿将一个盘子换到她面前。

“诶,这不是周少卿吗!”一嘹亮的嗓门儿从一旁响起,一个男子起身坐到周鸿身旁,将手里的酒杯端给他,笑呵呵道,“怎么今日肯将辞柯姑娘带出来了?”

“杜兄。”周鸿冷不丁被叫,笑着拿过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

“见过周姑娘。”男子对着辞柯笑道,换来辞柯微不可查的点头,他吞了吞口水,移开目光。

“哥哥,屋里有些闷,我去透透气。”辞柯起身,快步离开。

“周姑娘注意拥挤!”男子冲她背影道。

都说周家姑娘命途多舛,又是个天煞孤星,人还不近人情,京中都在传言,说不知哪家男人能忍受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