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鸿忙去扯辞柯的衣袖,阻止她再言语,抬头道:“陛下,舍妹不懂事,您……”
皇帝扬手将他话音打断,抚衣站起,他身躯硕大,这般走近时,颇有几分压制。
“怎么,是我皇家配不得?”皇帝放轻了语气,听着却更令人心惊肉跳。
这话一出,众人便知道皇帝被拂了面子真的恼了,殿中一时憋闷如牢笼。
“是臣女配不得。”辞柯回答。
“那朕说你配得。”皇帝停於辞柯三步开外,负手盯着她。
辞柯下巴在颤抖,身子却还是笔直不动,傲然立着。
皇帝目视着她,脸部皮肉绷得紧实,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开口:“朕还没见过你这般大胆的女子,竟敢公然同朕叫板。”
周鸿在一旁汗如雨下,直到看见皇帝同辞柯抆身而过,宫人们连忙拿着裘衣跟上,乌压压涌过辞柯身边。
“对天子不敬,今日便在殿外跪着罢!”
皇帝声音冷然,身躯开门远去,风声更大,呼呼掀起桌上纸张,周鸿气得扯过辞柯:“周辞柯你不要命了!”
“万一陛下追究如何!”周鸿第一次冲辞柯发怒,将自己的拳头拍得啪啪响。
“左右不过一条命,罚便罚了。”辞柯嗤声道。
周鸿又气又怕,眼前发晕,手忽然扬起,举在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最后狠狠拍打自己衣袖,眼看着辞柯大步走出门外,屈膝跪在冰冷的石砖上。
这日正赶着天气不好,明明已入春,却比冬日里还冷,大风呼呼刮了一会儿,竟刮出几片细小的雪花,打在肌肤上如同针扎。
午时过去,雪不见停,反而更大了,而地面又留不住雪,落地化成水,将女子单薄的衣衫浸湿,流入膝盖处。
叶犹清听到消息时,人还在屋里安坐,被六皇子站在远处射的箭惊回了神,箭矢扎着一张纸没入木柜,她用了好些力才拔开。
看到内容后,她狠狠将纸张撕成碎片,扔入取暖的炉火,抬手将睡得迷糊的十里拉出被窝。
“要我帮你,你先帮我把暗中的人引开。”她敛眉道。
即便如此,待她赶到之时已是黄昏,地上有了积雪,一踩一个脚印,叶犹清蒙面扮作六皇子的侍卫,被她偷偷带进了宫。
这应当是汴京最后的一场雪,雪如同碎棉花一样扑簌簌往下落,人走在雪地里没一会儿就僵了,路上没什么宫人,叶犹清虽六皇子快跑着来到甘露殿外时,迎面被一双温软的手拉住。
周子秋身上披着厚重的裘衣,脸颊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却用红唇遮盖了这种病态,她没说话,扯着叶犹清绕过甘露殿外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