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一旁的叶犹清就一把将他嘴巴捂住,把剩下的话堵回了他喉咙:“臭道士,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旁的辞柯则连忙去看周子秋,只见周子秋脸颊血色一瞬尽褪,凤目微睁,嘴唇翕动。

“子秋……”十里连忙开口,然而周子秋不知何时已经将手从她掌心抽了出去,此时忽然转身,跑进了拥挤的人流里。

“姑母!”辞柯着急地叫了一声,和十里一起匆匆追进人群,几人的衣角很快被淹没,看不到了。

叶犹清走了两步又扭转回去,对着那吓得僵住的老道忿忿骂了一句“老骗子”,随后劈手从他手里夺回碎银,转身追逐。

周子秋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跑,只因那人的话似乎将她不肯面对的心思全拉扯了出来,明明白白摊开在众目睽睽下。

最近连续多日的噩梦已经让她每日都惶惶然,如今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慌不择路,闷头乱撞,待清醒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渡口处,脚下水漫过台阶,江水不断冲刷地面,发出哗哗的声响。

她不断喘息着,慢慢蹲下,任由江水打湿裙摆,浸透布靴,冰凉的水接触皮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辞柯猛然跪倒在她身边,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搂着。

辞柯好像吓坏了,话语带了哭腔:“姑母……”

周子秋将手放在辞柯臂弯,轻轻搓了搓,示意她自己没事,她能够感觉到十里就站在不远处的身后,默默凝望着。

十里总爱这么盯着她,十几年了都未曾变过。

过了不知多久,辞柯被人拉起,应该是叶犹清哄着她远去了,身侧的气息换了一种,无比熟悉。

“子秋。”十里低声说,她陪她蹲下,静静听着江潮起落,“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周子秋放在水中的五指停止了动作,水很凉,她的手几乎要冻得失去知觉。

十里把手掌伸进水里,捞起周子秋的手捧在掌心,换到另一只手捂着。

“原来你早就知晓。”周子秋笑了笑,蹲累了她便坐下,无视身下的潮湿,“你们费尽心思瞒着我,不同我讲那几年发生的事,可苍天不公,我还是一点点地记了起来。”

“我本以为我会永远解脱,但我没有死。我本以为我永远不会想起那肮脏的生活,但它们又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我……”

周子秋发出一声嗤笑,闭上眼睛:“我心里乱极了。”

十里黛眉紧蹙,她伸出手将周子秋额前的乱发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