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

“若是当时修炼天枢炼傀术的人,是月息,只怕便没有那么多波折。”

“未必。”站在最中心的老人,声音略带虚浮。

他柱着拐杖,老态龙锺,“万事万物,当顺应天意。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虽然天枢炼傀术确实精妙,能做到常人不能及的地步,可是仔细想想,花栖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违背天意,无论是炼制傀儡,还是将我宗弟子救活——诚然,她救了我宗弟子,可对应的,是她背负了不应当的因果,只怕满身孽债,即将步入天人五衰之境,而且衰败速度,将远超一般人。”

掌门到最后,叹了一口气:“是非功过如何,早已无须评判,我们只需要做正确的事情就好。”

他拄着拐杖,身体已经颤抖。

看向韩绛蟾的时候,视线却依旧坚定。

“你是清源宗掌门,未来,清源宗还需要由你来带领。”他低声说着,似乎在与这里的一切告别:“这些危险的事情,就让我们这把老骨头来吧。”

他呵呵笑起来。

虽然已经满头白发,却能看见曾经风采。

慈爱又怜悯。

“我们这把老骨头,死之前,还是要活动活动,不然的话,只怕真就生锈腐蚀咯。”

“师傅,这些本是徒儿与她的过节。”韩绛蟾闻言,大受震撼。

他想劝说,只是对方已经摇头,制止了韩绛蟾还未出口的话。

“为师也希望,之后世人谈起为师的时候,能够有那么一点点的话头,最好能够称颂几句。”

他笑眯眯地,左右打量了一番,“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正是正是。”

五位老人笑起来,眼里带着对生命的敬畏和期盼。

他们打算在从容迎来死亡之前,再散发出一点光和热。

韩绛蟾闻言,表情却算不上好看。

他站在原地,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忍住,询问:“师傅,已经过了二十五年,我有对抗柏凝的能力,不需要你事事出面的。”

“而且,这是我作为清源宗掌门人,应当做的。”

老人大抵是真的年纪大了。

他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先反应了好一会儿。

而后才慢悠悠地点头,笑起来:“什么掌门人不掌门人,在师傅看来,你还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娃娃。”

他乐呵呵地说着,面上浮现怀念神色。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看着韩绛蟾,“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韩绛蟾只能笑笑,勉为其难地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最后,依旧没能改变前任掌门的决定——

由他们披巾挂帅,征讨柏凝。

和韩绛蟾,只需要守着清源宗就行。

等到韩绛蟾离开房间,又走了很远之后,这才一拳头,砸在旁边古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