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睦眼神一黯。是的,母亲从来都不喜欢她。这么明显的事实,与母亲只有两面之缘的舞阳公主都看出来了,是她自欺欺人,才会认不清现实。
舞阳公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清高睦的神色后,更是深感懊恼。高睦已经很难过了,我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高睦,对不起,我不是想数落你,也不是想非议你母亲,我只是……我只是……”舞阳公主说不清自己的意图,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嘴巴。
“我知道,公主只是关心我。”高睦拉过舞阳公主的手掌,制止了她的懊恼。
“唉!”舞阳公主松了一口气,又为高睦叹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明白,高睦这么好的人,怎么会不得父母欢心。她今天亲眼看到了,高睦在越国公府,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客人。要不是婚帖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高睦的家世,她都要怀疑进错门了。
高睦觉得,比起叹息,舞阳公主更适合欢笑。为了扭转舞阳公主的情绪,她征询道:“冬至放假三日,公主上次说,想在山中住一晚,还想去吗?或者明日我们去逛庙会?”
若无其事的高睦,让舞阳公主更感到难过了。她没有回答高睦的问题,而是提议道:“高睦,你要不要大哭一场?”
“大哭?”高睦不太明白。在高睦的人生中,“哭”这个字,实在是太陌生了,以至於她一时间根本想不起这个字眼。
舞阳公主揽着高睦的腰背,将额头枕在了高睦肩上,低声道:“难受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心里能松快很多。高睦,你别硬撑着,想哭就哭,我不看你,你就当车上没有我这个人。要不回府之后,你去书房静心,我保证这回无人打扰你,你想待多久就多久。”
舞阳公主不喜欢繁杂的装扮,家常闲居时,连首饰都不肯多插两根,时常素着头。今日来越国公府,虽然无需按照公主的品级大妆,到底是祭礼,好歹装扮了一番。
习惯了素面朝天的舞阳公主,显然忘了自己头饰,她将脑门埋在高睦肩上,本意是避开高睦的脸庞,好让高睦放弃“硬撑”,如此一来,倒像是将头饰扎在了高睦颈畔。
镶嵌着宝石的黄金头面,冰冷而坚硬,高睦却满心柔软。她知道舞阳公主不会责怪她的贪婪,所以放心而大胆地摄取着她的安慰。
相拥良久,就在舞阳公主以为高睦在默默垂泪时,高睦却说道:“谢谢公主。不过,我从小就不会哭,已经很多年不曾哭过了。”
舞阳公主迷惑地抬头,看到了高睦平静的微笑,更觉得迷惑了。舞阳公主也很少流泪,可是如果是她的母妃不要她了,她自忖,就算把自己哭晕了,只怕也很难放下伤心。高睦到现在都还肯帮她母亲请罪,可见她对她母亲的感情是极深的,真的不想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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