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不是说过,要给锦衣一个如意郎君吗?高睦虽然是女子,却实是锦衣中意的人。天下间的男儿,也不乏不举之辈,无法让妻妾怀育儿女。皇上不能就当高睦是一个不举的男儿吗?”

在舞阳公主出生之前,皇帝已经十年都没有子女降生了,舞阳公主的诞生,证明了皇帝雄风依旧,皇帝才会对舞阳公主格外偏爱。

如今皇帝已经是年近八十的老人了,早已成了刘贤妃嘴中的“不举之辈”。刘贤妃将高睦比作“不举的男儿”,听在皇帝耳中,简直是把他比作了天身卑贱的女流之辈,他如何能忍?

皇帝勃然大怒,从座椅上跳起来,踹了刘贤妃一脚都不解气,还伸手拽住了刘贤妃的发髻,打算把她整张脸都往地下摔去。

在皇帝发力之前,刘贤妃先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你……?!”

皇帝习惯了自己是一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忘了自己是一个体力衰弱的老人。

直到气息断绝的前一秒,皇帝犹自不敢相信——

这个一直匍匐在他脚边的恭顺贱妾,怎么敢犯上作乱?

刘贤妃只有舞阳公主一个孩子。对於刘贤妃而言,舞阳公主就是她的命。

从看到舞阳公主颈上的血痕开始,刘贤妃就知道,舞阳公主彻底失去了皇帝的宠爱。而皇帝既然决定掩盖公主找了个女驸马的“丑事”,那就意味着,等高睦身亡后,舞阳公主注定要以寡妇的身份活着了。一个失去了帝宠的寡妇公主,恐怕终身都走不出后院了。刘贤妃知道,即便舞阳公主将来能放下高睦,这样困锁后院的生活,对她的宝贝女儿而言,也与软禁没有区别。只是刘贤妃是从战乱中挣扎出来的人,她总觉得,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所以,她这颗为母之心,还是希望,锦衣无论如何都得先活下来。

可是,她那个痴傻的孩子,分明对高睦有了生死相随之意。

刘贤妃不知道舞阳公主为什么对同为女子的高睦一往情深,她只知道,既然高睦是锦衣的命,那她豁出一切,也要试着留下高睦的性命。

皇帝一言,可决人生死。

既然高睦的性命在皇帝手里,那换一个皇帝,也许可以放过高睦的性命呢?

皇太孙孙文昺与舞阳公主从小交好,而且刘贤妃记得,当初皇帝给高睦赐毒酒时,多亏孙文昺偷偷帮高睦换下了毒酒,又不惜压上储位帮高睦求情,才让皇帝改变了赐死高睦的决定。

刘贤妃不确定,等孙文昺成为新皇帝后,得知高睦是女子,是否还会像当初一样,看在锦衣与高睦鹣鲽情深的份上,“不忍心小姑姑丧偶”。

她只知道,事已至此,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指望这个心狠手辣的老东西要强。

这个老东西,明显对锦衣的性命都满不在乎了,那她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