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燃表情十分惆怅,隔着玻璃鱼缸望她,这是她们主客空间划分的界限之一。
崔栖烬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关心这个,“还可以吧。”
陈文燃蹦出一句,“简直该死!”
崔栖烬眼梢跳了跳。
陈文燃咬牙切齿,
“她要是没洗脸还让我觉得这么漂亮,那我岂不是输透顶了?”
崔栖烬面色古怪,总算明白陈文燃讲的是冉烟。
她没有再接话,只半弯着有些酸的腰。
目光在玻璃鱼缸里的那只在深水里游动的巴西龟身上流连。
突然又想起池不渝——
命名为“第六次分手复盘”的腾讯会议里,池不渝将自己整张脸埋在卫衣兜帽里,把绳扯紧只留下一张嘴露在外面,闷着脸讲“那这个女鬼,咬得还蛮准的——”。
就在这句话之后,两台通过无线信号联结的电脑似乎发生某种信号故障,卡顿了相当慷慨的两秒锺。
於是两台原本不属於她们的电脑,在这十秒锺里完完整整地将她们对接起来。
两个人,没有一个可以逃得开。
两秒锺之后。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崔栖烬,她无意间又瞥到屏幕上卡成像素极低的胶片照,并且只留一张嘴巴在外面的池不渝。
这个会咬人嘴巴的女鬼唇形生得还不错,标准的丘比特弓很饱满,加上气血比较好,平时不涂口红的自然唇色就很好看。
只要随便喝点饮料。
或者是吃点汁水的水果,就会沾上液体质感的水光,尤其迷离。
譬如昨天夜里,在喝过那杯爱尔兰之雾之后。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崔栖烬轻抿自己泛着痛意的唇,将手中杂志翻得稀里哗啦响,对突然上涌的记忆感到心烦意乱。大概率可能是因为她的宿醉还没结束,高浓度的酒精还在发挥效用。
她在今天知道,爱尔兰之雾是一款很烈的鸡尾酒,喝完之后会让人感觉像踩在雾里,这大概是这杯酒被命名的由来。
所以她现在大概还在这场雾里,才会看鬼成变成人,看人变成鬼。
紧接着,她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手中已经倒转过来的《植物学杂志》,这上面讲栾树是边界极其分明的一种植物。
然后是陈文燃,连着啪啪按了几下电脑,嘟囔一句“怎么突然卡了”。
再然后是卡出重影的池不渝,终於在信号联结成功之后,抱着香蕉黄的大熊,在懒人沙发上挪挪位置,像只动作很慢的乌龟逃离将自己关起来的水缸。
而后轻轻咬着唇。卫衣袖口的细白手指探出,将正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一寸一寸地挪动。
直至摄像头彻底偏转,露出冉烟那张神色古怪的脸。
之后冉烟咳嗽了几下,将和陈文燃的第六次分手复盘会议继续下去。
她们讨论“陈文燃到底应不应该在凌晨四点起床偷吃螺狮粉”,复盘“这件事到底应不应该你一句我一句说到‘分手’的地步”,回忆吵架步骤试图抓住到底是谁嚷嚷的“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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