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陈文燃的小布丁吃完半截,狐疑地问她,
“真的就一首《Trouble maker》?”
崔栖烬还是那个说法,“这还不够吗?”
陈文燃拿出嘴巴里的小布丁,在空气里点了点,
“那我读大学那会也一直惹你烦,还总是找你说我和冉烟的事,经常搁宿舍里吃螺狮粉,有一次还不小心全都倒在你桌上,你怎么不讨厌我呢?”
崔栖烬微微掀开眼皮,看她嘴巴边上沾着的奶油,“你怎么知道我不讨厌你?”
陈文燃瞬间被噎住。
崔栖烬从兜里翻出纸巾给她,看她抆了,又叹一口气,“讨厌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吗?”
“那当然——”陈文燃语气笃定。
又举着手里的小布丁晃了晃,补一句,“喜欢一个人才没有理由好吧?”
话落,“啪”地一下。
崔栖烬一脚踩到雪水里,溅起一片张牙舞爪的水花。
果然,算命的没有说错。
她和一切与水有关的东西都天生不和,比如酒,比如雪,比如池不渝。
崔栖烬眯着眼睛想。
忽而就听到陈文燃继续问她,“那现在呢?还讨厌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
融雪的夜四处弥漫着湿雾水汽,崔栖烬原本低头盯着自己被雪水弄脏的雪地靴。
听到这句话,静了两秒,呼出一口白气。
再抬头,脸侧传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是刚刚那辆骑出去的公路自行车又骑了回来。
此时街上店面灯光充沛强烈,将空气中每一张年轻脸庞轮廓都映得模糊,像自带一层绒绒毛边。
模糊间她听见灯具店老板扯着嗓子和别人讲“说四十瓦就四十瓦,儿豁”。
也注意到这辆出来夜骑的公路自行车在爱情迷航街打转,像迷了路似的,再一次经过她身边。
轮胎与公路碰撞摩抆,红色尾灯一闪一闪,绕成霓虹爱心形状。她的视线一点一点聚集,出於避让的意图,下意识去看抆肩而过的公路自行车——
戴骑行帽呼出白气的人影飞速经过她的视野,街对面的唱片店下站着一个人影。
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女人穿一件粉菠萝色鹿皮绒大衣外套,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鼻梢被冻得通红。
正用双肘撑在柜台,微微弯腰和唱片店老板说着话,细细碎碎地说了几句后,慢吞吞地从兜里伸出手,戴着loopy五指手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