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她因为失力,整张脸都被埋进过水面,好几次。以至於一上岸,身体被冉烟和陈文燃递过来的毛巾裹住,但还是觉得冷,觉得僵。
那个小孩大概呛水严重,被抱上了园区的救护车,妈妈连说了好几声谢谢,也顾不上太多,跟上了救护车。
人群逐渐散开。
崔栖烬踉踉跄跄地折着自己脆弱的腰,几乎瘫软在湖边,狼狈不堪,脸被湖水冲刷得只剩下惨白。
池不渝的情况和她相差无几,大概是刚刚救了那个小孩,又用尽气力将她拖上来。也连着呛了几口水出来,浑身湿透,头发湿浸浸的,贴在脸上,颈下。
一时之间只剩下咳嗽,和深入肺部,被湖水溺过的喘气声。
冉烟和陈文燃大概顾及到她们现在来不及回应,脸上急得不行,但都没再说话,只十分利索地帮她们抆着水。
四月日光蒸发着她们身上的湖水,周围很安静,似乎能听到颗粒在蒸发的声音,还能听到两颗心脏惶然跳动的声响。
崔栖烬裹着干燥外套和毛巾,瘫软在草地上,身上的水淋了草坪一地,滴滴答答地往下滴。咳嗽一直没停,像整颗肺都溺毙过,如今上岸,淹过的水再被太阳蒸发,勉强起死回生。
这时。
她听见池不渝,声线很微弱地喊她,“崔栖烬。”
她捂自己痛到无以复加的肺,声线是被呛过水的嘶哑,不知道是不是凭空产生幻觉,池不渝终於喊她名字了?
自从乐山回来之后,池不渝就再也没有喊过她。
这个时候,怎么会?
崔栖烬有些无措,但还是给出回应,“嗯?”
然后又用力掀开眼皮,去望池不渝。
池不渝也失了力躺在草坪上,就在她身旁,不停咳出一些冰凉的水,大概是冷的,裹着毛巾和干外套,还是有些发抖,脸色也还是苍白。湖水从睫毛,从头发上一直滴下来,崔栖烬忽然觉得池不渝像一个正在融化的雪人。
她突然很想要抓住她。在湖里那一刻,就很想要抓住。
天还是一片瓦蓝,没有乌云。不知今天到底是太阳和乌云还有没有在打架。这时,她听到池不渝像是失神地喊,
“崔栖烬。”
她喊她的名字,又一遍。之后冉烟和陈文燃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地停止动作,同时维持沉默,走远几步,注意着她们的动向,但没有再讲话。
“嗯。”等她们走开,崔栖烬应了。
池不渝不依不饶,眼眶边缘逐渐泛起了红,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崔栖烬。”
崔栖烬笑,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大概是肺连着心,她莫名觉得心也跟着痛,被一句呼唤弄得像是泡在酸涩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