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说,先女帝殉道,天下不可无主。
我便登殿继位神女掌事。
其实绿酒不全是假名字。
幼时母帝曾唯一抱我那次,她念诗与我听。
她念:清歌散新声,绿酒开芳颜。
我尚不曾读诗书,识文字,母帝便同我解释,她说我的母后为我准备的名字叫绿酒。
因为清歌一曲发新声,绿酒使人开笑颜。
母后希望我岁岁常欢愉,年年无忧虑——
眼泪在此刻决堤,大殿内回荡起压抑的哭声。
若我是绿酒一杯,没有这神女骨,我便也能随着姐姐们去云游,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去重新认识姜眠好,我不欺她不瞒她,我就叫叶绿酒......
可我偏偏是神女。
我注定是湮灭下去的王朝中发出的一声新歌,无法做那使人笑开颜的绿酒。
这是我的命。
我可悲,又可恨的命。
“姜眠好......”
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帝殿下突然失去了抬头的勇气,她将内心的深埋的过往掏出来,毫无保留地掏出来捧给姜眠好。
可大殿内静悄悄的。
早在叶清歌说出那句绿酒不是假名字时,姜眠好便被铃兰拉着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没有人听叶清歌要讲的过往,而叶清歌也没机会将过往拿出来。
殿内燃着安神香,清浅的一缕烟飘在殿内。
叶清歌保持着跪地的动作,用额角抵住地面,感受着丝丝凉意和长久的空寂。
“对不起,姜眠好。”
失血过多的叶清歌眼前出现重影,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太白山顶,那天是个好日子。
少女在山下回眸一笑。
漫山遍野失去颜色,唯有那抹笑意胜过天光。
弓着的背影慢慢倒了下去,被压住的伤口涌出大片大片的血,白衣早已被血浸透。
眼前的景象渐渐暗了下去,仰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着眼,浑身是血的人身上唯一的干净处,便是她紧紧握住的右手。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荷包。
在遁入无尽黑暗时,叶清歌记起霜寒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姜眠好呢?
在这一刻,叶清歌心里终於有了答案。
若我叶清歌这一生如果没有姜眠好,我便只是为天下苍生存在的神女
唯有在姜眠好身边,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