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字弹跳在听觉神经上,反反覆复回荡,安苳只觉得心跳钝重地拍打着胸口, 以至於耳根发热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大脑一片空白。
她好像又看到了苏伦戈的星空, 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天, 璀璨的星光触手可及,她开始做一个关於未来的美好的梦。
曾经以为遥远如银河的岑溪,以最亲密的方式和她相连接, 她以为这就是世界上最稳固最不可拆分的关系。
就像此刻, 岑溪口中说出的那美妙的四个字一样。
可是……
后来的事情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像她以为的那样发生。
至少对於京城的岑溪来说,即便发生了这样亲密的关系,也不代表她们会有未来。
在岑溪面前,她总是手足无措, 无知愚蠢, 她的观念显得那么陈旧,老土, 一成不变。
她的喜欢更像是给岑溪的负担,是被岑溪抗拒和嫌弃的。
事实证明,岑溪当时的抗拒是有道理的,她的确像风中芦苇一样摇摆不定,没有主见,得到又失去的创伤让她爬不起来,轻易地选择了麻木以对、随波逐流。
可为什么,在看清了她的懦弱无知之后,岑溪还会对她说喜欢呢?
这句“喜欢”,有几分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又有几分是遗憾、不甘?
她表达能力有限,说不出这种感觉。
眼里的星空闪亮了一瞬,却又慢慢熄灭。
“岑溪……”她垂眸看着对方,声音涩滞而温吞,“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和岑叔吵架了?”
大年三十一个人跑出来,她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这个。
看到她明显在躲闪,岑溪咬住唇,睫毛闪动,眼眶慢慢发红。
四十多分锺前,她不顾小姑小姨她们还没走,就随便寻了个理由冲出了家门。
她的确是受不了岑正平,但这并不是她冲出家门来找安苳的原因。
她出去了才知道雪那么大,大过年的路面甚至还没来得及撒盐,天地茫茫一片白,像是整个白石镇都消失了。
和白石镇的一切抗争多年,她才发现,原来白石镇只存在於她的心里,她早就离开白石镇了,心却一直被禁锢其中,那个背着书包扎着马尾神情冷漠的女孩,一直走在白石桥边,这么多年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一直没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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