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叹了口气:“六点多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那个凌主任跟她说,安苳是伤到了心脏没错,但并不是最凶险的那一种,加上她还年轻,恢复得好的话,应该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但是,要是恢复得不好,或是出现了并发症,也就难说以后的事了……”
岑溪紧抿着唇,隔着外套摸着心口处的平安扣,轻声说道:“好……我明白了。妈,这次辛苦你了。”
陈慧看着女儿疲惫不堪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从来没见过女儿这样,为了一个“朋友”放下平时怎么都不会耽误的工作,连夜千里奔袭,到处打通关系,努力做这些明明最不屑於去做的事,整个人丢了魂魄一样。
陈慧忍了又忍,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是啊,安苳没事就好。唉,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医院渐渐上班了,人也多了起来,岑溪打起精神,跟邹琳和徐姨再次道谢,然后提出让助理送她们回家休息。
熬到现在,邹琳也确实不行了,甚至都没心思再去猜测岑溪和安苳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加上小嘉说了会留在这里,她也只好答应先回去休息。
至於安秀英,岑溪不想管她。她要是愿意守,就守着好了,这是她应该的,也是她欠安苳的。
陈慧在这里陪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说要准备午饭给她们吃。Daisy也去酒店休息了。小嘉按照岑溪的吩咐,出去复印安苳的病历、买大号棉签和纯净水。
只剩下岑溪和安秀英,坐在走廊两侧的椅子上,各自僵持沉默着,互不搭理。
岑溪拿出安苳手机,低头轻轻在手里摩挲着。
安苳对自己一向很抠,用的并不是什么好手机,手机壳也普通又廉价,屏幕已经有了不少磕碰。原本岑溪是想送她一只好手机的,可安苳却笑说她用不上,平时干活儿总会磕磕碰碰,用好手机也是浪费。
岑溪想,等安苳醒了,好起来了,她还是要给安苳买一只好手机。以后她不想再扮演完美女友,不想再在无用的事情上体贴,她本来就是个霸道的人,她就是要把全部的爱给安苳。
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睡觉,岑溪开始无意识地打瞌睡,就这样半睡半醒熬到了中午,护士终於叫了一声:“安苳,安苳家属?病人马上就醒了。”
岑溪立刻弹起来,仗着她比安秀英动作快,先对方几步进入了病房,护士拦住了安秀英:“哎!只能一个人进去。”
身后安秀英在骂她,然后被护士赶走了。
岑溪只当没听到,带上了门,隔绝外面的骂声,轻手轻脚地走到安苳身边。
安苳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
她终於掉进了深渊,岑溪想拉住她的手,她却把岑溪推开,然后她跌入了深深的谷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过往的人生电影般划过脑海。
这是多么贫乏、黯淡、不值一提的人生。她的出生甚至是诅咒和错误,生来就注定不会被爱。
可即便是这么贫乏的人生,也有那么一丝半点的亮光,让她为之向往和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