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年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刚才的场景。
张浔遇打了个响指:“怎么了?刚才聊的不好,还是他们又要走?”
“不是,我们没聊,就突然间觉得没意义,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吗?因为我好像在这个家里很边缘,我的爷爷奶奶爱我照顾我是因为我的爸爸,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好像并不爱我,我对他们的记忆很模糊。好像没有什么人只是因为我是我而对我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他们回来了,那我呢?我爷爷奶奶还会继续对我好吗?”黎年觉得自己的思绪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想,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们,凭什么呢,他们这些年是为自己活了,那她呢,从上小学开始就要因为他们的离开被刺痛,当别人问起她,“你的爸爸妈妈呢?”她都会很难受,很痛。
为自己而活没问题,追求自由也没问题,他们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生。
那她呢?她算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一个破布娃娃,可以说丢就丢,没有一点点的的负罪感。
如果没法对自己孩子负责的话,完全可以不生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抛弃她,欺骗她,短暂的关心后又离开,她不信,不信他们对她有一点点的爱,也不信会有愧疚。
所以她觉得很可笑,她这么多年还对他们有期望,希望他们能回来,回来了,然后呢,他们就可以不计前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其乐融融的一起生活。
张浔遇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觉得离开多年的父母对她有爱有愧疚,也明白她的爷爷奶奶最终仍然会原谅他们的儿子,因为他们有最直接的血缘关系,而黎年她是因为他的爸爸才获得了照顾和爱,这个爱可能很不一样,也没有那么多。
“黎年。”张浔遇叫了她的名字,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不用思考太多,按你想的去做,你是受害者,怎么做,原不原谅他们都应该是你来做决定。如果我是你,我也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他们抛弃我消失的十几年,我始终觉得这是无法弥补的,不是用几句话和做几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因为在他们消失的十几年,你受到的伤害,缺失的爱会伴随着你一生,所以你只要遵循自己的心就好。”
黎年有些懵,看着她的眼睛,很真诚,没有一点说谎的痕迹。
张浔遇笑着:“我就是被你吸引,才会靠近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没有等黎年回答,张浔遇就开口了,“因为你很好,是正义的,勇敢的,坚定的,所以你本来就很好,就像我之前说的你是一个小太阳,但是又不完全一样,你总是能在黑暗来临前,给这个世界带来光亮,你帮助了很多人,所以她们也会克服恐惧来帮你,所以你不是什么叛逆少女,也不要怀疑自己。”
黎年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她抽出两张纸随便抆了抆:“知道了,谢谢你。”
面条上桌,老板也注意到了黎年在哭,但是没说什么。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看你们有眼缘,送你们两瓶可乐,要天天笑呵呵。”
“谢谢老板,祝老板生意兴隆。”张浔遇拉开易拉罐拉环给黎年,“开心点。”
黎年嗯了声,喝了一口可乐:“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在我初一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在我三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我其实对他们没什么记忆,相框摆在我奶奶的房间,相册我不知道放在哪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当时看到那两个陌生人来到我家,我以为他们是我爷爷奶奶的朋友,但是当那个男的喊我女儿是我就明白了,他当时穿的紧身衣和紧身牛仔裤,特别像精神小伙,我当时已经准备释怀然后和他们美美生活在一起。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天我爸骑着他不知道几手的摩托车来学校等我,当时很多人都往他那里看,他一胳膊的纹身都露着,跟地痞流氓一样,看到我来了然后像我招手,我当时是不想认的,但是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还是过去了。他当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钱吗?我思考了下还是说有,他让我拿给他,然后他载着我回家,我从抽屉里拿出五百块钱给他,他说等他回来给我带好吃的,但是他没回来,一直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十二,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骗的感觉,还是被自己的爸爸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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