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妻妻之间的和谐生活,童谣整个人脸上都散发着虐单身汪的甜蜜气息。医院里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也无所谓,有些事情想开了就好,生活是自己的。
“简医生,汪主任找你。”李甜甜拚命对她使眼色。
“我知道了。”
一大早就遇到这种事,童谣眉心突突的跳动着,她估摸也不是什么好事,上次因为医院病人资源问题,主任不经她的同意就把属於她的病人转让给了其他医生,为此她还和主任关起门来大吵了一架。
“主任,我是童谣,在吗?”她在外敲了下门。
“进来。”
汪主任是一名中年医生,差不多在这家医院待了三十多年,秃顶,微胖,小肚腩挺着比胸都高,平时看笑眯眯的,见到谁一双小眼睛都眯着,背后很多人都喊他笑面虎。
和对方共事了差不多五六年,童谣多少有些了解对方的性格,皮笑肉不笑,一切以利益为重,不像个医生,倒像个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老狐狸。
他此刻埋头正在看一堆的文件,鼻梁上的眼镜架子都快要掉到鼻子下了。
“主任你找我。”
“童谣,你看一下这些。”
桌子上摆放了很多封信,信上没有邮戳,连名字都没有。她打开其中一封信,看了几眼后又扔到了桌上,随后又开启了第二封信,和第一封差不多。
“看到了?”
“恩。”
“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主任看她一脸平静的模样,小眼睛眯了两下,粗肥的手指在自己的鼻梁上推了一下,“事情发生当日我本该找你来谈话了,不过有护士说你当日旷班,我也没找到你人。坐吧,刚好今日我们把事情都谈一谈。”
童谣拉开椅子,面对面的坐下来。
“童谣,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糊涂,谈恋爱什么私底下谈不就行了,干什么非要挑选一个医院内最忙的日子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这件事对医院造成的印象有多大吗?”
“不知道。”
七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鸣惊人。
童谣都不知道这件事对七姐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哪有功夫关注这家医院,加上刚搞定自家老母,医院的事情又接踪而来,可见出柜需谨慎。
主任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止不住的叹气,“有好几个急诊病人因为医院门口围堵事件导致没能及时诊治,情况危急就全赖在这件事上了,我是好说歹说,赔了许多笑脸,这才将事情平行下来,当时救护车都被堵在了外面,还有记者拍到了救护车和警车,你说说看,这都什么事?”
表白门事件直接影响了这家医院每年一度的评比,还让医院在头条上悬挂了三天,被同行业的人耻笑了好一阵子,如今有些人谈论起来还在责怪这对不分场合谈情说爱的年轻人。
童谣就坐在那安静的听听,也不发表什么看法。事情都已造成,再说往昔又有什么用,她倒是想听听这主任究竟要说什么。
“这件事我本来想替你压一下,但,你也看到这些匿名信了,现在院长都知道了,想压都压不住了呀。”
“主任的意思是?”
童谣从刚进门开始就将手机录音开了。
“上面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懂吗?辞退的话对你没好处,你以后若是要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医院大门外的事情都将成为你终身的污点。你若是自动辞职的话,念你在医院奉献了这么多年,还是会将你该有的薪水一并发放给你。”
“童谣,主任也是没了办法,你说你这件事给医院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唉,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上次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医院,一切以顾客为上帝,他们指定谁来做手术就只能谁来。”
童谣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行吧,主任,辞职事情是大事,我得回去和我爱人商量一下。”
“如果没其他事,我今个就请一天假,先走了。”
“唉,童谣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主任挺着个大肚腩目送童谣离开,回头气愤不已的低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童谣将自己的白大褂交给李甜甜保管了下,就连自个的办公室都没回就转身离开了。
“简医生,你这是……不上班?”陈医师看了一眼她休闲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童谣舔了下自己嘴角,“陈医师,时间不早,你再不上去就要冲到了。”她点了点手表上的时间,“下次我爱人来检查身体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开个后门。”
“这个必须得开。不过那个怀孕的女人真的是你另外一半?”陈医师当天正在手术室内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做人流,压根就没看到现场,等后来她翻看网络上的视频,却发现拍摄角度有问题,完全看不清楚另外一个人是谁,她隐约觉得眼熟,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因为另外一个女主人公明明是个孕妇啊。如今听到童谣亲口承认,顿觉得有些不真实,“算了,下次我请你喝咖啡你可不能推冲。”
“好,你快上去吧,不然要扣奖金。”
想到一个月一次的产检,童谣又开始暗搓搓的想办法了。别的孕妇都是一周或者半个月一次,轮到七姐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月,而且本人还非常不情愿。
一路随意的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相约奶吧。
相约奶吧门口排队的人也非常多,和周六周日相比却相差了一大截,主要这个店的选址好,这个地方刚好和地铁站靠近,又在商业步行街,周围都是居民区,生意好的不行。
童谣随意的挑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远远地看着正在收钱的七姐发呆。不得不说,七姐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从哪个角落看都觉得很漂亮。
她翻了下包,从包里找出了一本本子,她选了一张空白处,刷刷刷几笔,低头认真的画着。
“喏。”
千婉玉一直在旁边看着九妹画,画中的背景好像就是相约奶吧,至於画中的那个小人儿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卡布基诺。”
“七姐,你怎么不在里面收钱?”
“偷个懒。”
童谣将刚刚出炉的Q版小人画递给七姐,将卡布基诺放在一旁,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七姐的肚子上,嘟囔道,“七姐,如果我失业的话你还爱不爱我?”
千婉玉唇角上扬,轻摸了她的后脑杓,“七姐养你。”
“哈哈,我才不要你养。”
“你可以待在家专门画画。”千婉玉早就想说了,不过一直都没机会,“把我们的故事以画画的方式画出来。”
童谣的眼珠一下子就亮了,把她和七姐的爱情故事画出来……“七姐,好主意。”
回到家后,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童谣当真将自己关在了客房,埋头认真画画。千婉玉一直坐在电脑桌前,还在研究拚音和五笔究竟哪一种更适合她。
电脑和手机用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的好处,屏幕比手机大,看股票的趋势发展更方便。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指向十点时,千婉玉推开了隔壁客房的门,将地上散落的一大堆纸张捡了起来,她坐在床边上有些痴痴的看着九妹趴在桌子上奋书疾笔的认真模样,每次看到九妹极其专注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手中的这些纸,很多都是刚起了一个头,有一些甚至是七色大陆的背景图,还有就是人物头像刚画一半。
她靠坐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咬笔杆的样子,也不去打扰,就陪着。直到手机的时间转到23点,她才出声提醒道,“该睡觉了,不然小宝贝该闹腾了。”
童谣一听,手中的笔立马放下,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七姐,你是孕妇怎么可以熬夜。”
“没你陪着,睡不着。”
之前住在客房的时候,千婉玉整夜没睡都属正常,不过自从两人开始同房后,闻着九妹身上消毒水的气息,她也能好好的睡上几个小时。
“七姐,你要不把那份工作辞了吧,我看你这肚子也快要遮挡不住了。”童谣的手紧紧地贴着她隆起的小腹,刚贴上去,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踹她的手,她有些惊喜的拉着对方的手道,“七姐,小宝贝在踢我。”
“她喜欢你。”千婉玉切身体会,这小东西也就在她去医院做彩超时才会表现出该有的热情,除此之外,就是九妹侧身听或者用手来抚摸的时候了。
“真的吗?”童谣欣喜若狂,七姐肚子里的孩子喜欢她,“七姐,等到她出生后,她该如何称呼我们?”
妈妈?妈咪?小妈?还是大妈?
“噗嗤。”
“怎么了?”
童谣咧嘴傻笑,以后就让这小宝贝喊七姐大妈好了,哈哈哈哈哈。
“傻瓜,晚安。”
“七姐,晚安。”
两个人互道了一声晚安,分别亲吻了下对方的额头,头抵着头相拥而眠。
隔天一大早,两人就要不要辞职的事谈论了一个小时,童谣考虑到七姐怀孕这么久,她陪伴在侧的日子屈指可数,就孕妇后期可能会有的产前抑郁症等等问题她都得提前预防,预防的最好法子就是陪伴。
“要不然我去和你主任谈。”就这种引咎辞职,千婉玉是极其不满意,她觉得自己求婚并没有错。
“我可以搞定他。”童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那好吧。”
童谣的确将主任摆了一道,为此多拿了点薪水和季度奖,她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了,没想到她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因为性取向的事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简医生,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后果来。”李甜甜一路将她送到楼底下,拉着她不舍得放手,她是今年刚分配到这家医院的实习生,一开始工作时紧张起来手忙脚乱,还紧张做错事,都是简医生在一旁帮衬,所以她对简医生抱着感恩的心,结果却因为她热衷的一个玩笑话导致简医生不得不离开这家医院,李甜甜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甜甜,你无须自责,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童谣看她一副哭了的样子,忍不住解释道,“我和七姐总有一天都会出柜,早出柜和晚出柜并无区别,你懂吗?”
李甜甜很直白的摇头,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如果你们晚点出柜,你就可以继续做医生了。”
童谣想了一下,“甜甜,两个女人就像我和七姐这样在一起过一辈子,你能接受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李甜甜抆了抆眼泪,红彤彤的眼睛像一只小兔子。
“你看你能接受,有些人却不能接受,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之所以离开医院是外界的舆论造成的,并非是你,你最多就算是一个非常微小的因子。”
李甜甜傻傻的看着她。
“甜甜,我走了,你自己工作时仔细点,别被主任抓到小辫子。”童谣又叮嘱了声,“有机会可以来我家做客,最近几个月,我都会在家。”
“简医生。”
童谣走出医院,感觉天还是那么的蓝,白云还是那么的好看,空气都比医院里的还要清新,以后不用加班加到凌晨,更不用再忙得像狗一样,就连陪伴七姐的时间都没有。
往后可以放大长假了。
将东西先送回到家,她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菜的水果,给七姐煲了汤。这才有功夫打扫起自己的猪窝,每日忙得团团转,她都没功夫将家里收拾一下。
收拾妥当,拖地扫地,洗衣服,洗被套……
一连串的家务做好,她又将汤灌到了保温杯中,送餐去了。
“你们倒是一点都避讳啊。”
店长品姐也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将近三十多年,她很小的时候随同父母搬来了这个城市,后来就在这里扎根了,她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但像这一对这样坦然,光明正大,毫不顾忌周遭眼色的恋人她真是头一次见。
“为什么要避讳?”千婉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店长被问懵了,她看着两个腻歪的坐在一起,你给我夹一口饭菜,我喂你一口,当真是甜蜜,“好像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也挺好,自己过得美满,就连旁人看了也止不住羡慕。”
“是啊,连我看了都想去找个男票了。”旁边一奶茶小妹也凑过去啧啧羡慕道,“不过婉玉姐和这个人在一起有些不太搭。”
千婉玉的颜值已被封为女神,童谣就长得比较普通,两个看上去的确有几分不搭。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操哪门子的咸菜萝卜心?”
“店长,话题不是你挑出来的吗?”
童谣嘻嘻的傻笑,“七姐,好喝的话多喝一些,往后我可以每天给你送餐。”
千婉玉最近胃口大开,的确可以吃很多,她将童谣送来的营养餐吃了一个精光,“待会可能下雨,你早点回去。”
“七姐,晚上我带你去附近超市买东西。”
“好。”
两个人相约晚上一道,结果天公不作美,和七姐说的一样,外面倾盆大雨,童谣在家中等的有些着急,拿着伞就冲了出去,外面的树枝都被雨水给压弯了腰,风呼啸不止,狂风四作,她的伞连同她本人差点被风吹飞走了。
“妈妈,妈妈……哥哥,哥哥……”
一道很小的哭泣声从一条小道中传来,童谣一点都不想管闲事,可孩子的哭声总不断的袭击着她的耳膜,让她不得不朝着那个方向靠去。
一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跌坐在地上,脚上还有血,他穿着背带裤,外面一件小外套,虎头虎脑的,此刻正两手搓着眼睛哭得十分伤心。
“该不会是遇上人贩子了吧?”童谣虽然蠢了点,但该有的提防心还是有的,最近的新闻总是在放一些社会的负面情况,比如说做好事得不到好报,被敲诈,被讹诈,什么样的都有。
“小朋友,马上有台风袭来,我带你去找妈妈和哥哥吧。”童谣离他大概还有三米远的距离,这条小道通往另外一个小区,平日里要是人来人往,大概是因为台风来袭,大家都急着回家,居然没人发现这里有一个小鬼。
小男孩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他的眼中带着警惕,随后哇的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你知道你妈妈和哥哥在哪里吗?”童谣将录像打开,看到周遭没人,无奈的走上去问道,“你记得你家谁的联系方式吗?阿姨的电话可以借你打。”
“记得,哥哥的。”
童谣按小男孩报的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拨打了三次才有人接通,转而对着小男孩道,“你自己和你哥哥说。”
“哇,哥哥——”小盆友大概是从未遇到过今天的事情,一边哭还一边打哭嗝,“哥哥,我怕。”
“阿姨,给你,哥哥和你说话。”
“喂。”
“请问一下你现在的具体位置,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家小宝,我们很快就到。”
小朋友红兔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童谣,经过刚才的革命友情,小朋友对童谣多了一点点依赖,“阿姨,我腿疼,走不了路了,我是不是以后要变成瘸子了?“
“呐,别哭,阿姨是医生,我给你看看好不好?”
“好。”
童谣将自己的伞给了他,让他两手好好握住伞柄,对方的伤口在他脚底,说不严重还有几分严重,说严重其实也没多大事,脚底的鞋子上不小心扎进了一块碎玻璃,“不用怕,破了一点小伤口而已,待会去医院,让护士阿姨帮你把这小伤口涂点药就好了。”
“那,医生阿姨,我会不会变成小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