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惠哭了一会，哭累了，干脆就趴在千婉玉的双膝上睡着了。

“九妹，醒醒。”

看着天色渐暗，千婉玉忙不及地将人给喊醒来。

每天都睡觉实则到了夜里就开始作妖的东方明惠着实有些累，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先是看到周围的光线都暗了，她一骨碌地从千婉玉双膝上爬起来，难得严肃道，“七姐，天黑了，你和莫——”

还未说完就让千婉玉给捂住了嘴巴。

莫策心有灵犀的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手指还习惯性地在手杂外表的一层兽皮上摩挲着，手杂内容不多，他花了两个时辰就看完了，但还是一遍一遍地翻看着。

“不准提。”千婉玉对东方明惠警告了声。

东方明惠想起之前拽住莫策哭的稀里哗啦的场面，羞愧掩面，直点头，“七姐，我不提，但你们一定要紧跟着我。”

说完这句话她眼皮子耸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还狠狠地再次打了一个哈欠，重新趴回到千婉玉的双腿上睡了过去。

莫策将手劄丢进了空间内，手持长剑站起身来，提防的看着东方明惠，“她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千婉玉轻轻地摸了摸手下那柔软的发丝，随后手一顿，就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在九龙洞外停驻了下，很快寻找到了准确的位置踏入洞内。

“紧跟着她。”

两人刚一踏足，就遇到了洞内的两位守护人，守护人有短暂的停顿，千婉玉和莫策两人默契的从左右两方突袭了他们，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就听见内洞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仿佛什么东西开启了一般。

东方明惠毫无意识地站在石门前，抬起手将手中的困龙印对准了石门的纹路，纹路和困龙印相互契合，从而打开了那道石门。

接下来，千婉玉和莫策快速跟了上去，就看到令人错愕的一幕，九条巨大的龙族盘旋在她们的头顶上方，龙目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就像是盯着一盆盘中餐一样。

莫策手中的剑刚出鞘，就被千婉玉给压下去了，“别轻举妄动，你没发现它们身上都有铁链吗？”

莫策自然是看见的。

“你的剑再快也快不过九条龙。”如果是一条龙还可以应付一下，九龙齐发，除非她们是九命猫妖，最为重要的事，那九条龙似在忌惮什么。

哢嚓。

困龙印和石门中的纹路契合后，锁发出了一声巨响，沉重的石门极其缓慢地打开来，那漂浮在上空的九条龙这才张牙舞爪地俯冲了过来。

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飞抽了过去，结果和对方的龙爪够缠在了一起，一时间竟被龙爪给抓到了半空中。

石门打开后，东方明惠一个闪身飞快走了进去。

莫策站在一旁冲疑究竟该不该上去帮忙，就听见千婉玉低吼了声，“你先进去，帮我拖住石门，别让它这么快关上。”

“好。”

但，石门说关就关，岂止是莫策想要拦就能拦得住的，一把剑几乎被石门卡得变了形。因石门关合的速度，九龙中已有五龙被铁链重新拽回到了墙壁上继续充当壁画。

还有另外四条龙还想伸出龙爪来逗弄一下被其中一条龙拽的到处飞来飞去的千婉玉。

千婉玉眼见那石门的缝隙越来越窄小，冷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焦虑，“青墨，这样不行。”

石门不关闭，这壁画中的九龙一时半会就不会归位。九龙归位竟是依靠着石门两侧的铁链，“莫策，照顾好九妹。”

小色不是头一次看到千婉玉吃瘪，但不知道为何，这次吃瘪最令人兴奋，它在魂海中幸灾乐祸道，“你七姐快要被关在石门之外了，你醒来后可千万别说我没尽力，实在是这个地方太变态，九条活生生的龙……就算我去了，最多也就变成它们爪下的一条蔓藤而已。”

大概是那声‘莫策’太过大声。

东方明惠本闪现着纹路的眼睛突然清醒了过来，“我听见了。”

小色一怔，半响都没敢说话。

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双手就这么撑在石壁两侧，本哢嚓要关闭的石门又重新被她双臂的力道给强行撑开来，那些当画壁的五龙又纷纷飞上半空撒欢，非常兴奋。

她黑白的双目很快变成了困龙印纹路，朝着那群九龙看去，戏弄千婉玉的九龙缩瑟了下，率先回到了壁画，其余八龙纷纷效仿，很快也安分了。

“七姐，快过来。”

千婉玉意外地注视着九妹，对上那双纹路流转的双眼时，竟觉得就好像是盯着她看得九妹是清醒的。

“发什么楞，快走。”青墨在魂海中催促了声。

“嗯。”

石门紧紧关合后，内洞又恢复原样，石壁上的九龙栩栩如生的挂在墙壁上。一人影缓缓地从黑暗的外洞走了出来，轻笑了声，“原来打开石门需要钥匙，困龙印果真在她们手中啊。”

等到三人完好齐全地进入石门内，东方明惠眼一翻，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九妹。”

莫策离她最近，刚接住就被千婉玉抢了过去，他解释了一句道，“我只是不想看着她撞到那石阶。”

千婉玉仅仅说了一句，“多谢。”

石门内就一个九龙环绕的深潭，清澈的水正从龙嘴中缓缓流出，还冒着氤氲的雾气，莫策从空间内拿出一个瓷瓶，在龙嘴下面接了一点水。

“没想到你一个做杀手的人居然百无禁忌。”千婉玉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别看水清澈就认为没毒。”

莫策的确有几分口渴，听她这么一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熬了熬，还是将瓷瓶中的水又重新倒入进了深潭中，“这里的水看上去像是活水，不至於有毒。”

千婉玉从空间内拿出了一点水，扔给了莫策。

莫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对方似乎很讨厌自己，但却又不吝啬一路上照顾他……真是奇怪又矛盾的感觉，他喝了几口后，有些惋惜地看着那把被石门掰弯的剑。

叮——

他轻弹一声，剑还能发出鸣叫声，可见这剑本身就是有灵性之物。

千婉玉用清水帮九妹清洗了一把脸，洗完后就看到莫策正努力掰正他的剑，好心提醒道，“剑有剑灵，你如此折腾它，剑灵也会不舒服。不如暂且就这般用着，等回到兽族部落，我可帮你拜托矮人族重新将你这把剑再炼一次。”

“不用了。”

莫策却是想都不想地拒绝。

千婉玉不悦地皱眉，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何对一个这般不讨她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管闲事？

青墨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自从你们进入这困龙谷后，有点不太对劲。”

——

东方明惠醒来后第一个反应是看千婉玉，随后去看莫策，看到两人都相安无事，她喃喃道，“你们都没事，简直是太好了。”

随后，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七姐。”

“嗯？”

东方明惠挠挠头，她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后，莫名其妙地走到了深潭旁边，一脚就这么跨了进去，如果不是身后的千婉玉及时拽住了她，大概此刻她已经在深潭中喊救命了。

“九妹，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很怕水吗？”千婉玉眉头都皱成了小川样，她难以想象一向怕水的人居然会毫不犹豫的走进深潭中，她两手强力地固定住对方的脑袋，一脸严肃的盯着东方明惠，“九妹，看着我，深潭深不见底，我甚至都看不见自己的倒影，你就这么下去，想过后果没？”

东方明惠被对方厉声厉色吓得胆儿都在颤，黑化七姐又出现了，她紧抿了下唇角，急切地解释道，“七姐，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看到你们没事好高兴，高兴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我，我，我就情不自禁地……”

情不自禁想要跳下去。

千婉玉听到不是她自己的初衷，面色稍缓和了一下，“还下去吗？”

东方明惠连连摇头，她不擅长水，就刚才那种下去的办法，九条命都不够她活的。

结果，当天夜里，莫策和千婉玉交换守夜，实则是担心困龙印再出什么么蛾子，这一晚是莫策在守，他本还在摆弄他的剑，剑掰弯了后，剑鞘似乎就失去了作用，他将剑鞘丢进了空间内，一回身就看到原本睡着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深潭。

“你——”

千婉玉也时刻提防着，东方明惠一醒来，她也就彻底放下了手头的事，跟着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踏着虚空的步伐，从深潭一分为二的中心走了下去。

千婉玉和莫策相视一眼，很快也追了下去。

被困龙印接管了身体的东方明惠一脸迷茫，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要下到深潭中来，她只是觉得应该要下来，可下来后应该做什么呢？

东方明惠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莫策好奇的问道，“她怎么了？”

千婉玉紧锁着眉头，“青墨，你有没有觉得这两日的困龙印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有。”青墨还发现了一件事，她九妹从醒来后灵力突破了好几个阶段，“有可能是你九妹突然晋级，导致困龙印掌控不住她，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可为什么我记不得九妹是什么时候晋级的。”千婉玉感觉九妹随着的那一个晚上，她似乎也睡过去一次，这本身就不正常，千婉玉可以连续一个月不休息，短暂的修炼一个时辰就够了，“青墨，你……记得吗？”

“不记得。”青墨有些难以启齿，但随后一想，种种情况都表明了一个事实，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就像是记忆断片了一样，你可以再仔细问问莫策。”

“莫策。”千婉玉故意喊了声，结果九妹毫无反应。

莫策疑惑的目光和对方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他很坦然地任由千婉玉注视着。

“我想问你，我们拽着九妹从那风沙地下来后可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莫策又回忆了遍，“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不过那颗大树它会动，我觉得唯一的不正常在这里。”

“那你下来后可曾有过短暂的闭上眼休息的时候？”

“不，我一直都很清醒。”莫策身为杀手，对陌生的环境本能地保持着一股警惕性，尤其是刚摔下来那会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可能还有休息的时间，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千婉玉，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策，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如果真要说奇怪的话，你，你昏迷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

在莫策看来，千婉玉灵力比他更加强大，而且他是拽着千婉玉跟着下来的，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齐齐地落在了枯树旁边，然后两人一起昏睡过去，“你比她醒来的早。”

“青墨，你可还记得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青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应该清醒着，可刚才那小子说的事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问题就在这里了。

一时间，三个人都静静地站在深潭内。不过很快，深潭平滑的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翻腾的水流，千婉玉和莫策一个不注意，被水流冲出去好远，她们在水流中扑腾着，远远看着东方明惠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水流从她头顶没入。

“麻蛋，什么情况，咳咳。”

东方明惠被一个水流打的清醒过来，随后又被水给淹没了，若不是小色的蔓藤及时将她的脑袋从水里面托起来，估摸七色大陆将会多一个被水淹死的灵师。

“咳咳，天、天亮了吗？”

“没，困龙印这个心机boy最近总罢工。”小色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它还被刚才小伙伴说的那句‘我听见了’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所以一直不敢露面，如果困龙印突然罢手，它才不出面。

东方明惠脑袋一片空白，快速地从空间内将鲛人珠拿了出来，结果，鲛人珠莫名地带了一丝暗色，本就碧绿的色彩多了一丝暗色后，给人一种压抑的错觉，但她压根就来不及细想，将鲛人珠含在口中，一会功夫，一个圆形的水罩就撑起来了。

“是深潭的缘故还是水罩的缘故，我怎么觉得颜色好像不太对劲。”

“好奇怪。”东方明惠的脑子不够用，最近发生在她身边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七姐和莫——那个人去哪里了？”

小色尽其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还是被东方明惠点名问及。

“刚刚还在，被水冲走了。”

“我们去找找看。”

顺着小色指的路，东方明惠发现到后面越来越难走了，水罩都走不动，下面的水仿佛都静止了一样，她干脆大胆的将鲛人珠收回到了空间内，她整个人都静漂浮在水中，任由微弱的水珠从脸颊处流过。

“七姐——”

她喊了一声，发生声音回荡在自己耳边，在这片区域中，声音好像都被封锁了一样。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远方窥探着她。

东方明惠这下感到有些害怕了，“无牙。”

后知后觉发现无牙不见了的小色也忍不住溜了一滴汗下来。

东方明惠看到空间内空空如也，糟糕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谷底，她不敢置信的寻找了一番，“无牙怎么不在空间内，它明明一直都在的。”

小色觉得很抱歉，因为它也没有发现无牙不见了，“会不会是它一时贪玩，趁着我们不注意跑去什么地方玩了？”

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它自己都不信，小无牙虽贪玩，偶尔会因为寻宝到处乱钻，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但……从不会离她们太远，尤其是东方明惠身边。

她把小无牙给弄没了。

东方明惠整个都吓傻了。

“好奇怪，我也没看到无牙什么时候不见的。”猪仙草一直在睡觉，它觉得自己有些稀里糊涂的，“为什么我觉得有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尤其是小色，它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我们都不记得了，会不会我们集体缺失了一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