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简单的将自己在幼儿园看到的画面和千婉玉这么一说， 结果对方笑的意味深长，那眼中的笑意着实令人恼火，她再傻也分得清这人是和她一样在担忧， 还是纯粹就是看热闹的。
童谣气了个倒仰， 差点就不想理对方了。
千婉玉见真将人惹恼了，伸手将人拥抱进怀中，轻哄着， “九妹，你这是在和我置气？”
童谣哼了两声， 扭过头去不看这幸灾乐祸的主。
千婉玉将对方别过去的脑袋扭过来，在脸颊上亲了两口道，“当初让乐乐上幼稚园的事情是谁提出来的？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
童谣全身一僵，得， 这事她还真的和对方商量了一次，不对， 好几次， 至於七姐的回答是——乐乐不适合去幼稚园。
“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服我的吗？”千婉玉不容她装蜗在壳中， 还是一遍遍的提醒对方，“需要我重复吗？”
童谣本还有些理直气壮， 好歹乐乐也是她们的女儿，结果出了这桩事， 七姐就只顾着笑，她能不气么？但现在被对方这么一遍遍的问，她的气焰就一下子被灭的渣渣都不剩了。
上幼稚园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吗？
很多小朋友到了三四岁的时候， 家人为了孩子的各方面考虑都会送到幼稚园去和其他小朋友培养感情，实际上也为自家孩子上学的事打好基础，也免得那些从未上过学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必须去上学了，哭闹不止。
童谣自然也这般认为，加上自家姑娘着实特殊了一些，谁家孩子两三岁的时候不玩居然在学东西的？还有，咳咳，雷打不动的去打坐。打坐也需要耐力和毅力，可以说除了偶尔几次乐乐哭闹着不跟七姐去，其他时间还是挺上进的，至少比她这个当妈妈的坚持还要久。
反正，童谣就是看清楚自家姑娘太过特别，才想着纠正一下乐乐身上的一些问题，比如嫌弃别家孩子，各种嫌弃，嫌弃人家一天到晚哭哭闹闹，嫌弃人家太脆弱，嫌弃……
“可是当初你也答应了的。”童谣底气不足的反驳，实际上是她用各种理由说服了七姐答应的，七姐被她磨的没了法子，才丢了一句——这事你去问问乐乐，如果她同意了，就去吧。
千婉玉见她那嘴硬的样子，不由好笑有好气，“我当时和你说过，乐乐不适合去幼儿园，这不，问题出来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乐乐从幼儿园退学？”童谣见今日那位蔡校长好像有些这方面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不过也差不过了。
“这年代的教育不适合乐乐。”千婉玉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你如果真的为乐乐好，得和她量身定制一套学习方案。”
童谣想反驳也找不到更好的话，她看到了乐乐那状况，也觉得幼儿园的生活好像的确不适合乐乐，潜意识里都觉得她家女儿太特殊了，有一些……大材小用。
千婉玉见她若有所思，干脆道，“乐乐学东西快，加上她两岁那年总跟着我，看事情和看人方面都比普通孩子要深远。”
童谣语噎，原来自家女儿太厉害了，也愁人。
“这样乐乐岂不是要和同辈的孩子们脱轨？”
“不，是快要跟上比她年龄更大一些的孩子了。”
“……”
这是要培养一个天才儿童出来了，童谣还有些不太真实，她拉扯了下千婉玉的衣袖，“今个乐乐回来了，你和她好好谈一谈，我怕我一谈就露陷。”
千婉玉失笑，用力的撸了一把对方那柔软的发丝，直把人揉恼火了才罢休。
於是，她们在餐桌上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童谣借故去了厨房，千婉玉就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乐乐，你在新的环境中适应的怎么样了？”
乐乐见童谣不在，立即小大人似的叹气道，“不好玩。”
“怎么个不好玩法？”
“那些，唔就是妈妈说的那群可爱的小朋友太喜欢哭闹，为了一个玩具还哭，有时候找不到自个妈妈也哭，落单了也哭，有时候哄都哄不住，加上她们行动力太差，很大程度上拖累了我的一部分提议，让我的计划提前夭折。”
计划失败，绝对是千乐乐心中的一根刺。
在厨房中偷听的童谣差点喷血，看，一句话就各种嫌弃。现在三岁的孩子找不到妈妈肯定会哭的嘛，还有掉队了，看到一群小朋友都走远了，吓也得吓哭啊……
千婉玉表情不变，像是在聊家常似的，“听起来你还挺喜欢她们的。”
乐乐挠挠头，“她们不吵闹的时候还挺可爱，一哭就变得很丑。”
童谣：“……”
“你怎么哄她们的？”
“喏，妈妈经常让我带东西给她们吃。”
千婉玉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是用东西收买了她们，如果以后你没这些吃的东西给她们了，她们还会和你一起玩吗？”
“当然会！”乐乐回答的斩钉截铁。
“哦，为什么？”
“因为她们崇拜我。”乐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将她在幼儿园的光荣历史全部倒了出来，无疑就是爬树给小朋友救猫，将欺负过他们的人又欺负回去，还有哄小朋友睡觉等等……
童谣捂脸，这不是上幼稚园，这特么是去照顾一群比乐乐还稍微大一点的小豆丁们，这是去当小保姆去了，偏乐乐还生出了一种荣耀感来了。
接下来的问题，千婉玉根本就没有提及到‘群架’‘斗殴’‘谈判’，而是话锋一转，“如果让你待在幼儿园一年，不，三年时间——”
“不！”乐乐惊恐的瞪大眼，“一个月。”
“为什么？”
“太缺乏趣味感，那些小朋友们比较……笨。”乐乐盯着千婉玉探究的视线总算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还特意压低了嗓音道，“太笨，只会玩，什么都不懂，教她们太累了，而且——”
“而且什么？”
“那群老师也比较傻，被几个小朋友随便骗就骗走了，太好骗了。”在这一点上，乐乐也觉得挺有优越感的，她做的那些事一件都没被人抓到过。
千婉玉笑眯眯的看着，“你教她们什么，为什么要骗老师？”
乐乐目瞪口呆，瞪大眼，好半天才泄气了似的，“开个玩笑而已。”
童谣蹲坐在厨房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家伙不仅耍计欺骗老师，还忽悠她这个当妈妈的，每天回来她都会问一些幼儿园的事，这不，就被千乐乐欺骗了一个月。
“玩笑？”千婉玉神色有些严肃，客厅中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千乐乐聪慧是聪慧，但却怕怕一个人，尤其怕千婉玉，千婉玉沉下脸，好像就在生气，关键她还打不过，整个家都是千婉玉在做主。
千乐乐低垂着脑袋，像个被家长训斥的小朋友。
童谣端了两杯茶水上来，给她们一个人递了一杯，就坐在一旁当旁观者了。
千婉玉轻瞥了她一眼，也没有骂，很直白道，“你们幼儿园那蔡校长你知道吗？今个一通电话将你妈妈叫了过去。”
千乐乐抬起头来，瞅了一眼无奈的童谣，等着千婉玉接下来的话。
“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做错事没关系，做错了事不被我们抓到把柄才算是真本事，结果你倒是好，做错了事，还被人家抓到了把柄，害你妈妈今天被蔡校长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童谣：“……”
这么教育孩子对么？
千婉玉见小家伙垂着个脑袋，又道，“之前你和我约定好的，错了就要听我的安排。”
童谣：“……”
总觉得这对母女两个有小秘密。
千乐乐头低的更深了，好久才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哦。”
童谣：“……”
就这么结束了？
千婉玉拽着一脸茫然的童谣回到房间，“好了，这件事乐乐会反省的。”
童谣一脸懵逼，这和反省不反省有什么关系，好半天才道，“不对，七姐，今天我们要谈论的是乐乐接下来的问题，你刚才也没提啊，她知道？”
“知道。”
“……”
“你放心，她很聪明，稍稍一点就好了。”
童谣听了这话更不放心了，“还有你刚才说错了就要听你的安排，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和乐乐之前约定过什么？”
千婉玉面不改色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们打过赌，若是她在某些事情上输了，就要按照我安排的路来走。”
“所以……上幼儿园是你们打的赌？”童谣想通了这一层后，差点吐血。
“咳，不算吧。”
“哼。”
童谣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气不过一小时就开始想千乐乐的问题看，听这对母女两个人的话，好似乐乐打赌输了，然后就得跟着七姐的安排走？
千婉玉也没哄，在这件事上她必须站在自己的原则上，千乐乐这小东西脾气倔，必须有什么来压制着，不然指不定以后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那乐乐她是继续待在幼儿园还是……听你的安排？”
“我已经联系了一家和尚庙。”
“！！！”
童谣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七姐，你联系寺庙做什么？”
千婉玉将合同一丢，很认真道，“自然是让乐乐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一方面让她吃吃苦头，一方面也是想让她学学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童谣难以想象自个姑娘和一群和尚待在一起的画面，“学规矩家里也可以——”
“不行。”
“为什么？”
“慈母多败儿。”
童谣：“……”
她用力的深呼吸了几次，才将自己的火给压制下去，“这件事我不同意，什么和尚庙，一个小姑娘家的，跑去和尚庙做什么，难不成你指望她学一大堆的本事回来，现在她就知道蛊惑小朋友跟着一道去群殴其他比她们还大的小朋友，万一去了寺庙，她蛊惑一群和尚跟着打架怎么办？”
“寺庙规矩严。”
“那也不成。”
“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问乐乐的意见。”千婉玉也不说她坚持，只像上次那样，随意的难题丢给了乐乐小朋友，这甩手掌柜当的毫无压力。
童谣一听这提议就头皮发麻，上次她可不就是觉得自己能说服乐乐，然后屁颠屁颠跑去询问了乐乐的提议，这上当就上的毫无意识了，让乐乐自己选，结果……
童谣狠狠的瞪着千婉玉，结果对方毫无所动。
“七姐，这件事你再考虑考虑？”
“这件事的掌控权在乐乐那，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勉强的。”
童谣要是再信了对方，那就真的信了邪了，说是掌控权在乐乐身上，其实到最后还是在七姐手中，她翻了个白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动了。
千婉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很快收入眼睑，继续看书。
——
童谣送千乐乐上学的时候就发现小家伙今个挺沉默的，想起昨日七姐那提议，她瞬间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乐乐，幼儿园真的这么不好玩吗？你可以在里面陪小朋友玩耍，学习，看书，或者自个玩也行。”
千乐乐愣愣的看着她，好似在探究什么。
“你和妈妈说实话，若是让你待上个一两三年，你无法接受？”
“不好。”
乐乐摇了头后，很认真的问道，“妈妈不是说让我去管那些小朋友，我已经快，不，还差一点就可以管整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童谣：“……”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现在就是了。
童谣默默吞下一口老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累。
乐乐整一天表现都是病恹恹的，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蔡校长看了一天，便想着，大抵昨日回家家长和乐乐沟通过了，所以今个这么乖巧。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日，每天千乐乐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其他小朋友来喊她一起玩耍，也被她拒绝了，就连老师都觉得这种情况不对，因为在她们的印象中，千乐乐应该很热心，很活跃的，最近几日这情况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大家都怀疑小家伙哪不舒服。
其实千乐乐在想一件事，一件她为什么会被抓到把柄的事。
她这几日观察了所有小豆丁们，一个个欢快的不知所云，哪怕没有她的参与，这些小豆丁们还是各顾各的玩，欢欢乐乐一整天。
千乐乐之前那种优越感有所降低了，但她依旧没能找到告密者，或者——到底是什么让她暴露了？
童谣不知道小家伙的烦恼，她还在想法子软磨硬磨七姐，但对方压根不为所动，皮球踢来踢去，顺溜的很，所以一大一小各自烦恼着。
——
童谣还以为自家姑娘学乖了，所以安心的很，结果一周后的某一天，她又接到了蔡校长的电话，挂完电话后，她没好气的用脚丫子踹了踹千婉玉。
千婉玉顺手捞到她的脚丫，手指还在她的脚心处逗弄了两下。
“哈哈哈，别闹。”童谣怕痒痒，尤其是脚底心，为了躲开千婉玉的手，她差点就从沙发上滑下去，“蔡校长又打电话让我去了，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去。”
“好。”
蔡校长这次算是将人抓了个现行，也不知道该说千乐乐倒霉，还是说她滑溜的像泥鳅，哪怕被抓到现行，她也表现的一脸无辜，直把人气的不行。
童谣和千婉玉飞快的赶到学校，就见到大班小班各一位老师站着，千乐乐小朋友被一群大人围着也不胆怯，只显得特别无辜和落寞，好似被冤枉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