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离婚后的妈妈找到了更能满足自己虚荣心的事情,那就是接受了退休的副市长的追求,将自己活成了公主。
而那个频频找小三小四出轨比吃饭还勤的前夫,对家庭从来就跟死了一样,从婚前死到离异。
妈妈再婚后,有了新的家庭和更值得宠爱的小朋友,她们在朋友圈里参加英国的夏令营、美国的夏令营、法国的夏令营。
她也会定期给外婆打来一些钱,抚养陈飘飘。不过不能打太多。
因为她没有工作,如果在陈飘飘身上花太多钱,副市长会不高兴,有一次,妈妈给外婆打电话,说又跟副市长吵架了,还说那个装死上瘾的前夫怎么不给钱,明明当初抚养权判给了他。
外婆不习惯用手机,习惯性按下免提键,她耳朵也不太好,以为声音不大。
因此,陈飘飘不缺钱,也不算缺眼界,她在偶尔去妈妈家时见过很多牌子,但她必须把妈妈的钱省着点花,她觉得自己像是守着一个快要见底的米缸,偶尔有细细碎碎的米粒从人的手指缝里掉下来。
那双手是她妈妈的,也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的,她们捧着全心全意的爱,从指缝里漏一点给陈飘飘。
她不喜欢从别人手里掉落下来的米,所以她说,她很需要奖学金,是真的。
那会是她自己捧着的一把米。
坐在车里,从老旧的胡同走到崭新的都市,灯红酒绿自她脸上纷纷掠过,很快就到了陶浸的小区。
陶浸租的小区和她自己一样,有一种松弛感,在北城太容易被高高密密的“鸽子笼”包围,一抬头,密密麻麻的灯里挤着密密麻麻的人生。而陶浸租的房子很矮,10层左右,而且一梯只有两户,大大的窗户,松松地挂在英伦风的红墙上,楼间距很大,繁茂的枝叶掩映,所有的从容都指向一个底层逻辑:租金很贵。
陶浸的家在6楼,开门后有实木的清香,一闻就知道生活气息不强。
两室一厅的屋子,不算大,装修也简单,但户型很通透,陈设摆件也相当舒服。看得出来不开火,因为餐桌上摆了几本书,用来当书桌了。
陶浸给陈飘飘拿拖鞋,又简单指了指格局,最后才把落地窗打开通通风,说:“有一阵子没来了。”
陈飘飘在布艺沙发上坐下:“你一个人,租两室?”
陶浸沉默了一下,在她脸上非常难得见到这么不坦率的表情,然后她说:“偶尔,我妈会过来陪我。”
煲汤什么的。
哦,陈飘飘突然想起来,陶浸怕黑,大概一个人住得少。
陶浸没再多说,进卧室去给陈飘飘铺床,陈飘飘跟过去,自然而然地搭把手,然后陶浸去衣柜给她找睡衣:“我穿过的T恤,可以吗?”
“在你这住,方便吗?”陈飘飘小声问。
陶浸蹲在衣柜前,抬头望着她,笑了:“床都铺好了,问这个问题,会不会有点晚?”
可是陈飘飘就是很冲钝,她站在衣柜旁的阴影里,心跳得后知后觉,她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住在陶浸家里这件事,她会穿她的衣服,用她的浴室,睡在她的床上,就在她隔壁房间。
很难形容陈飘飘此刻的心情,没有多激动,但她心底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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