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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飘飘乐不可支,满口答应,最后叮咛:“外婆,如果有人问我或者我们家的情况,你千万不要说,再熟的人也不可以。”

挂断电话,她轻舒一口气,只有听到外婆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生活。

连她提到的老家的那些人,从前没什么交道,如今也觉出几分鲜活可爱来。

腰又隐隐作痛,吊威亚的旧伤,陈飘飘艰难地趴过来,皱着眉头呻吟一声,然后开始发呆。

这次的怔愣和以往都不一样,它有内容,一句话。

“制作人说不想用你。”

陶浸不想用她。

身边人很久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了,但梦里十八岁的陈飘飘总是提,她用不同的语气说:“陶浸。”

陶浸,陶浸,陶浸。

小声的,隐秘的,温柔的,娇甜的,无一例外,都是笑着的。

她跟外婆说:“陶浸也很喜欢你呀。”跟乐初说:“她叫陶浸,浸泡的浸。”

那时候把这个名字讲得多随意呢,好像笃定自己会说一辈子那么久。

分开以后,她见过跟自己撞名的人,听过有人外号叫小马,机场广播过安然,但没有再遇到一个叫做陶浸的人,甚至用“浸”做名字的都没有。

有的人出生就是为了烙在人心里的。是为了无可取代吧,否则怎么连名字都那么独一无二呢?

腰不痛了,别的地方开始痛,陈飘飘从沙发上起来,从储物室拖出一个大尺寸的箱子,到衣帽间“啪”地摊开。

从一排排整齐的衣架中,随便拎一件,扔到行李箱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焦虑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前路茫茫不知所措的时候,陈飘飘喜欢收拾行李。把所有赖以生存的东西一样样打包,装好,拉链拉上,再用密码封存,她才有安全感。

才敢出发。

第一次这么打包时,有个身影靠在门边笑她:“不用什么都带,就算缺了东西,在那边也可以买的。”

别人不怕丢什么,是因为她从来富足。怕丢的人就是怕丢,哪怕再买新的,也会因为旧的不见了,心被剪掉一块。

庄何打来电话。

陈飘飘按下免提,放在床边。

“怎么样啊?”

“剧本我拿回来了,”陈飘飘坐在地毯上叠衣服,“田姐说,明天把合同发你邮箱。”

兴致不高,庄何听出来了,她刚开好一瓶酒,嗓音被熏得懒懒的:“不想去?”

演话剧收入是比拍网剧低多了。

“我如果不想去,就不会签了,”陈飘飘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到后面,“下个月去墨镇剧本围读,我让李喻帮我订票,你去吗?”

“我?”庄何诧异。经纪人一般是不跟的,除非有重要商务,并且她跟陈飘飘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两位数,她俩更像网友。

陈飘飘从来不过问自己在哪里。

很难得,刚刚那三个字,貌似在暗示,陈飘飘需要她。

她琢磨几秒,酒也顾不上喝了,正色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你有义务知会我,再大的事也要说。我告诉过你,哪怕你进局子,身后一堆合同也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