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陶浸悠悠拎起眉头。
“讨厌的人。”陈飘飘小声说。
“嗯……”陶浸摇头,轻轻开口,“你喜欢的人。”
陈飘飘心旌摇曳,收下这份“夹带私货”的生日礼物。
回来前她们在小房子里简单过了个生日,外婆煮了鸡蛋面,陶浸订了小蛋糕,没什么仪式感,也没有礼物,她们分着吃了蛋糕,把剩下的放冰箱里当明天的早餐。
陈飘飘忽然发现,陶浸是个既浪漫又务实的人,务实在於,她不会安排什么盛大的惊喜,只愿意静静陪着她,可浪漫在於,她会愿意用几年的时间,帮陈飘飘排一出剧。
她送的礼物永远是陈飘飘需要的,例如雪地靴,例如一出好剧,例如陈飘飘被陶浸找回来的自我。
陈飘飘用了一二十年的时间表演做讨人喜欢的人,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开始学习做自己。
她在舞台上接纳,又表达,一遍遍掏空自己,一遍遍丰富自己。
“你知道什么叫死亡吗?不是分离,不是忘却,而是你永远地失去了修正自己的机会。”
第四幕的台词在庄严的剧场中响起。
“我们无法再成为对方眼中更好的自己,也无法再与对方拥有更好的爱情。”
“我们的缺憾被带到了坟墓里,我们的相遇,到死为止,我们的错误,死也不休。”
冷凝的剧场灯下,陈飘飘仰着头,望着虚位以待的观众席,掉下眼泪。
她的鼻翼微微发红,声音也颤了起来,一滴眼泪之后,是另一滴,她仍然面无表情,给了整个剧场四十多秒的沉默时间。
然后她平静地,安静地掉眼泪。
哀伤与悲恸从她瘦小的肩膀上蔓延,整个剧场都陷入被触动的失语状态。
没有人比陈飘飘更能诠释出“失去”的意义,当初她不想面对,现在她不怕面对。
她可以剖开自己的心,给任何人看,因为她不再恐惧被人轻视与怜悯。
她知道有人将她视若珍宝,被爱加冕过的人,永远不低贱。
剧目终了,全场谢幕,陈飘飘走到舞台中央,在暖气中的她穿着白T和牛仔裤,素面朝天,亭亭玉立。
她望着台下的陶浸,牵起不存在的裙摆,低头行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庄重的谢幕礼。
……
“是这里吗?”
“对,就在这里,话剧的最后,她会走到这个地方。”
“然后谢幕。”
故事的最后,女主角没有嫁给任何人,她嫁给了自己。
……
五年前的陶浸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