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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大伯父的拒绝,在水图南的意料之中,她对沈其实话实说道:“我本来,是想让王膘总务,代我去往安州的。”

“王总务确实是最佳人选,”沈其非常赞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顺着胡须道:“王总务和安州老爷的交情不错,既是少年同窗,又有当年同在作坊打拚的情份,王总务和德老爷,也有那样层关系在,若小东家派王总务去安州,说服安州老爷应该不会太难的。”

水图南望着沈其,微不可查地摇下头:“但是现在,王总务的妹妹,怀小孩了。”

沈其的表情,出现瞬间僵硬,他已晓得王膘的妹妹怀了男胎,但没想到小东家会这样当面讲出来。

王膘的妹妹,是水德音的妾王嫖,如果王嫖怀的是女胎,那么水家现有的权力构架不会受到影响,但如果反之,那么水氏织造真正的拥有者水德音,便绝不会再老老实实让女儿帮他打理家业。

水氏织造此次遭遇的困境,也正好为水德音收回掌舵大权,提供了有利条件。

小东家水图南为人谨慎,不是那种会讲闲话的,她此刻特意提起这件事,这是说明小东家准备采取什么行动了?

差不多整个江宁商行都知道,生儿子是水德音的执念。

水老爷年年捐钱做善事,修桥铺路,资助贫苦,救济孤寡,为三清建金顶,给菩萨镀金身,所求不是水氏织造生意兴隆,不是水氏一门家宅平安,不是堂上老母长寿无疆,也不是病弱发妻安康无虞。

老爷仅有的愿望,是得一子以传家业。

水德音私下里想儿子几乎要想疯了,给大女取名“图男”——被他夫人陆栖月强行改为“图南”、二女“盼儿”,三女“子群”,四女“君至”,五女“崇干”,六女“艮临”。

最让人不耻的,是水老爷如此盼子,却在外面口口声声标榜,自己视儿与女无差别。

偏生他大女儿争气,自幼跟在母亲陆栖月身边学习,对从生丝到成匹售卖的每个环节都了如指掌,十四岁进入水氏织造,三年前接管东家大权,至今未在经营上堕亲长名声,给水德音赚足面子。

王嫖怀男胎,水氏织造,又要开始站队了么。

沈其按下心里话,仍旧坚持最初的观点:“小东家可否还有其他人选?安州老爷和这边,终究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遇到如此困难,他应该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至於如何能让安州老爷水孔昭,放下旧日矛盾怨恨,与他的母亲水老太,以及弟弟水德音冰释前嫌,那是水图南的家事,沈其这个外人不好置喙。

水图南心里却清楚,哪有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大伯父之所以回信拒绝,正是出於在商言商的立场,而且目的非常清晰,那就是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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