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一拐弯,憋着一口气的她立马靠到墙壁上,用力呼吸几下,才感觉出自己双腿在不停颤抖。
身后传来那二人隐隐约约的,惊疑的说话声。
“那是谁?听见我们讲话了啊!”
“不晓得,长的怪好看,就是黑着脸,喝人巴拉的。”
“她长的阿行啊?比我好看么?”
“当然没有你好看……”
茅斯的木板门砰一声关上了,说话声消失在长廊上,水图南深深吐纳,试图恢复砰砰乱跳的心。
以前,她只从外面的阿姑阿婆嘴里,听说过这种事情,从来没得亲自遇见过,这一会儿,她感觉自己两脚无力,脸颊热得像烧着了似的。
过了一会子,等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水图南舔舔发干的嘴唇,有些好奇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身后去看。
“诶。”
斜前方走廊上,忽然响起这样的轻唤,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清俊淡然,却把水图南吓得结结实实浑身一颤。
她唰地转回头来,看见是於霁尘抱着胳膊,靠在几步远外的廊柱下,正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水图南被吓得头皮一麻,没好气地睨过来,暗暗舒口气的同时,嘴里的江宁话说得软糯粘甜,带几分嗔怪,听起来像撒娇:“干么斯啊,嗬鬼啊!”
於霁尘笑着反驳她,欠揍地学她的江宁口音:“你才是在干么斯啊,鬼鬼祟祟,装鬼啊?”
这人讲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水图南怕被方才那二人听见,食指竖到嘴巴前示意噤声,忽然,那边传来木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情急之下,水图南冲过来,拽上於霁尘就跑。
待慌慌张张逃出戏园子,水图南松开手,边吁吁喘气,边问暮色下的青年:“你怎么,会在人家女子越剧班里?”
手腕上的温暖柔软忽然撤走,於霁尘手腕肌肤直接接触到初夜的凉意,有些不自在地搓搓手腕,看起来像是被攥疼了。
水图南瞥见这人的小动作,心想,真娇气,拽拽手腕都不行。
於霁尘把水图南上下扫几眼,叉起腰促狭:“生意人去戏班子,当然是谈生意,不然还能是去听戏?反倒是你,听完戏不回家,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么斯啊,听人家戏角儿的墙角?”
提起这个,水图南的脸唰地红个透,说话支吾起来,眼睛躲躲闪闪着岔话题:“你答应了我老爹爹,要我跟着你学生意,今日忘了问你,我何时可以去找你上课?”
“教不了,”於霁尘惋惜地摇头,嘴里没个正形,“我可教不了你听墙角。”
水图南拿眼睛剜这人,故意没好气道:“能不能好好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