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於霁尘打断他,没心思再和这畜牲扯皮,竟然把话全说道明面上,“我顾着图南,才过来见你,援水氏,我只有一个半的现资,要是江下购桑的钱抽出来,我能调出两个半,若只是换个地方购桑,还要大通愣挤出两个半援水氏,那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别呀!”水德音不由得站起身,和卫淮民的儿女亲事没谈成,那王八蛋翻脸不认人,一个铜板不肯借,他没得选择了。
打水图南,是给於霁尘的提醒,人毕竟还没嫁过去,水家随时都能取消两家的亲事,他意在让於霁尘主动来央求他,可这会儿,局面怎么对调了?
相比较水德音的方寸大乱,於霁尘仍旧八风不动坐着:“三个则如何?”
三个?水德音就晓得大通有钱,搓着手笑:“三个勉强也可以,要是这样,我想,把稻丘县两千亩桑就给你用了,只当我添给图南的嫁妆!”
别人或许不晓得,但江逾白曾实地调查过,稻丘的桑看起来可以和江下的桑相提并论,实际上,稻丘的桑每出产一斤所需成本,要比江下的高出许多。
於霁尘稍稍抬眼,看着水德音,脸上仍旧有对“妻家长辈”的尊重,清亮的眼却极具攻击:“我的意思是,援投三个,十日内全数到帐房,条件有二,一则是禾鱼县两千亩成桑,二则,是拿回原本属於图南的那一成话事权。”
“不可能!”水德音挥手拒绝,气得要跳起来了,变脸无比迅速,“你这是在趁火打劫,我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你不能这样和我谈生意!”
於霁尘也站起身,不紧不慢:“你慢慢考虑,两日后给我回信也不冲,”她向陆栖月行礼:“图南还在家,我先回去了,有事您使人告诉我就好。”
在水德音和於霁尘的冲突中,陆栖月茫然地站起身,下意识伸手示意免礼:“哎,我晓得了,你赶紧回去吧。”
“慢着!”被水德音拦住脚步,他向前几步冲过来,挥舞着手里烟袋杆子,大呼小叫,“是水图南让你这样做的,对吧?可是之前我们怎么讲的你都忘了?成婚之后,你还要不要——”
话到嘴边,他还没忘记压低声音,怕被下人听去,甚至怕被陆栖月听去:“不是讲好了,你和图南成婚后,要你来水氏织造暂代我,领着她二妹妹经营织造,霁尘呐,你不能因为图南的一面之词,就毁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承诺呐!”
花县铺子的事,他首先怀疑的就是於霁尘,可是目前而言,即便坐实是这小王八蛋所为,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来回击。
水氏已经传好几代了,孙家茶行覆灭前有的问题,水氏织造都有,水氏若不想像孙家那样走向凋零,目下最便捷的方法,不是刮骨疗毒的改革中兴,而是将水氏织造并入外来商号大通,和大通合而为一,最后,据江宁本地之优势,把大通同化为水氏所有。
这种方法,他并非第一次用,只是好生巧合,上次被他使用此法的对象,也姓於呢。
所以对待於霁尘这个小杆子,他水德音有足够的耐心和把握。江宁之地,不是他一个年轻人能玩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