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以来的经历,彻底磋磨光陆栖月和人计较的心思,她实在懒得为自己辩白,反问道:“你倒是赎了二儿子出来,他对你有半句感谢?他只嫌你赎他冲了,老太太,水家走到这一步,成於你,也败於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水老太不说话了,低着头坐回去一个劲哭,水图南始终是平静的,她早已料到,自己的小礼不会顺利举行。
“王嫖,”水图南看向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人,同她闲聊,“你身体好些了呐。”
王嫖缩在角落里,勉强回应:“好些了,上回多谢你请的郎中,她开的药很管用。”
“恢复好些就好,”水图南又宽慰她几句,转过头问起二妹妹水盼儿的近况,“你和戚姨母近来可好?”
“都好的。”水盼儿坐在马扎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姐姐闲聊。
见无人搭理自己,啜泣着闹腾找儿子的水老太,竟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眼看着吉时到,要行礼,陆栖月刚准备让水图南到外面找找人,便见水德音和於霁尘一前一后回来。
两人不知在外面说了些什么,情绪似乎都是平静的,水德音径直坐到八仙桌旁的八仙椅里,沉默着一言不发,水图南看向随后进来的於霁尘。
算盘精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否动过怒。
“时间差不多了,”尴尬的氛围中,陆栖月试探道:“要不然,我们就简单把礼数走了?”
“我可受不起他於大人的拜,”水德音终於开了口,狠盯着於霁尘,阴恶得犹如毒蛇吐信,一字一顿,“怕、折、寿。”
於霁尘嘴角勾起抹冷笑,清亮的眼睛里携了压抑已久的山呼海啸:“难道不该是怕报应?”
“竖子!”水德音终於大怒拍桌,把其她人吓得一哆嗦,怒吼响彻内外,“休要逼老子彻底同你撕破脸!”
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水图南下意识站起身来,於霁尘看她一眼,眸子里是水图南辨认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那为何不彻底撕破脸呢,”於霁尘淡淡道,“不就是因为想等时机合适时,再从图南手里夺走东家大权么。”
“是又如何!”中年男人拍桌而起,怒发冲冠,除於霁尘外,所有人被吓得又是一哆嗦。
幸好水小五水小六姐妹几个还没进来,不然非得吓哭不可。
水德音实在是个草包,他本事不及连陆栖月一半,却被他母亲娇惯得脾气大似天,一点就炸:“你以为娶走水图南,就能真的把我的水氏织造收为己有?痴心妄想!只要我不同意,那五成半的话事权,就不可能化成大通的!”
此言一出,不知想明白什么的水老太,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瘫在椅子里。
她动静很大,瞬息之间,水德音像是晓得了什么,惊诧大吼:“娘,你别是动了你的话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