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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霁尘撤撤腿,把那只作乱的脚压在小腿下:“我能做什么,还是那点坏良心的事呗,购粮,买田,种桑,养蚕,缫丝,再供给你织布。”

她给史泰第任义村放了话,“你有多少地,我有多少粮”,史任二人如今疯狂逼迫百姓卖田,所置办的实际田亩数,大约已超过五十万亩。

那些耕地究竟填了多少条生民命进去,恐怕水图南这个趁乱暗中抓证据的人,比史泰第和任义村要更加清楚。

怀里的人窸窣乱动,未几,於霁尘锁骨中间一痒又一疼,是水图南又嘬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嘛,告诉我好不好?”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无论如何讲不出来,於霁尘不禁有些着急,她忽然发不出声来,忙拍拍怀里的人示意。

当怀里人抬起头的瞬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瞳孔深处,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从天劈下,於霁尘真正惊醒,从床上一跃弹起。

“嗬!嗬、嗬、嗬……”

她狼狈地坐着,大口喘息。

湿透的寝衣黏在身上,薄毯和枕头全掉在地上,她汗如雨下。

屋里闷热,雷声大作,未闻雨声。

她做梦了,一场旖旎的梦,一场讥讽的梦。

喘息片刻,三魂七魄重归身躯,她像不甘心,撸起左袖,露出白净的胳膊,上臂除昔年所留疤痕外,别无任何暧昧痕迹。

上次水图南在她上臂处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每次水图南都会在她左臂上留下个痕迹,原来真的是梦。

是梦。

心仿佛还卡在喉咙口砰砰跳,於霁尘抹把脸,装作若无其事,起床洗漱更衣,最后坐在窗边,望着玻璃外的天况,慢慢喝着茶壶里放了整夜,已经由热放凉的茶水。

不多时,大雨瓢泼而下。

今岁的雨冲到半个多月,蓄足了力道,乌云翻滚使得白昼如夜,远处成排的树影在狂风中张牙舞爪,不知名的东西被卷飞在空中凌乱翻滚,霹雳从乌云中劈射下道道紫光,狰狞狂妄,远处的天穹跟着忽明忽暗。

这副场景,像恶鬼要冲破地狱撕毁人间;也像天神即将下凡伏魔,荡除妖孽。

於霁尘要借的“东风”,就这么列缺霹雳地降临。

毕税有事来敲门,待解决罢,於霁尘问她:“水图南在哪里?”

毕税着急走,应道:“一大早去茗县了。”

“去茗县做什么?”

水氏织造内部的事,连江逾白亦不是很清楚的,难为毕税事无巨细心里都有底:“茗县的水氏铺面有客和伙计发生争执,那客一头把自己撞死在铺子里了,水东家是大东家,得亲自过去一趟,没个四五日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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