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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霁尘抿抿嘴,似乎有些不敢提,犹豫须臾,问:“我听说,是因为衙门走脱了黄山堤的督工?”

“那可不是,”汤若固很好说话,甚至毫不隐瞒,“人现在就在后院躲着,他好歹唤我声干爹,出了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黄山堤出了事,那边不管不顾先拿了黄山县衙三官出来顶罪,可我的人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便不能就这样让他稀里糊涂替人去死。”

汤若固说得义正言辞,义薄云天,听得人心里浩气激荡:“我们这些人,虽比常人多挨一刀,但心里的是非曲直反而比别人更清楚,衙门想把人抓去,我第一个不同意!我要等朝廷派钦差来,这个公道,我守定了!”

於霁尘免不了一番恭维,及时让毕税到外面候着,低声问:“总管这里说话可方便?”

汤若一副板荡见忠臣的坦率:“但讲无妨!”

於霁尘:“总管义薄云天,但要准备拿自己的性命,去为那些人弥补过错么?”

“什么意思?”汤若固循循善诱,一步步诱导於霁尘掉进他的陷阱,对他说实话。

於霁尘果然中了他的计,道:“小人相比来说算是了解衙门那二位的想法,他们让我来说服总管,把人交出去,说的是五十万匹丝绸任务还没完成,他们不能和总管生龃龉。”

汤若固沉默下来,思考良久,问:“霁尘认为我该交人吗?若是交出去,谁敢保证衙门不会严刑逼供,让我那干儿子反咬我一口?”

要是汤若固在这个时候倒台,衙门不敢招惹内廷的大太监,不能查出汤若固贪污受贿向皇帝大伴送脏银。

是故顶多只追究汤若固包庇失察罪,也要受牢狱之苦,那么他辛辛苦苦从五十万匹丝绸生产里刮下来的油水,可就全部落进史任二人的口袋了。

以后的油水,也没了他的份。

“事情现在确实对总管不利,”於霁尘道:“所以说,总管无论如何不能交人。”

汤若固满是为难:“不交人?你看门外给我围成什么样,我现在是上个茅厕都有人暗中盯着,简直快要疯了。”

说到这一步,於霁尘不再犹豫,道:“我说的是不交活人。”

年轻人清亮的眼睛深处,闪动着商贾特有的狡猾狠辣:“总管何妨留够证据,再交给他们一个不能乱攀咬的人?能为总管挡一劫,想来那位督工公公也是很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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