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悦己从厨房走出来,穿着围裙,手里还提着菜刀——她正在切菜,被白灿灿的日光刺得拧起眉,问:“你要去哪来着?”
水德音不敢看二女儿,搂着肩膀上的沉重的褡裢,无风自晃起来,仿佛站不稳了,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佝偻起腰背,可怜巴巴道:“去给你阿婆上坟!”
“不是年节,不是忌日,上什么坟?”戚悦己耐心问。
水德音见没人来扶自己,舔舔嘴自己站稳,哼道:“上坟要什么理由,我想去就去!”
戚悦己朝外摆手:“好,你去吧,走吧。”
水德音下不来台,又吃力地把褡裢往肩膀上一颠,步履蹒跚朝紧闭的家门去。
水老太的坟扎在城外,水德音才不会走那么远,他只要出了家门,必定不是去上坟,而是慢慢走大声哭,让街坊邻居都来看,都来劝他,都来指责戚悦己不孝。
他最擅长栽赃嫁祸了。
水图南得给这人渣一个台阶下,免得他出去祸害二妹妹的名声,她迈出厢房门,用陈述的语气劝道:“快到中午了,太阳毒辣,你去哪!”
分明是陈述的“你去哪”,意思是要劝他留下,却被水德音转口反咬:“你二妹妹赶我走,让我走吧,我能去哪,只能去城外找你阿婆!”
满院子人被他理所当然的言论雷得无言以对,这般会颠倒黑白的嘴,怕是不输江州第一大状师。
“今日大姐姐回来,全家高兴,你莫要胡搅蛮缠,”戚悦己警告他,“不然以后再不给你买烟丝。”
烟是水德音的命,死都不可以不抽,他悻悻的,黑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戚悦己也黑着脸,一动不动。
两人僵持着。
片刻,水三主动起身过来,把褡裢从水德音肩上取下来:“你回屋吧,过会吃饭。”
“小六,”她冲屋门口招手,“来拉爹爹回去歇息。”
水小六听话地来拉爹爹,水德音的赌气行为成功引起大家关注,被孩子们好言好语劝了,觉得自己还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人,有了台阶下,这才冷哼一声,悻悻作罢。
水图南探身看向屋里,母亲陆栖月又是自怨自艾的满脸泪水,她没有再上前宽慰,而是穿过小院子,来到厨房。
“你怎么过来啦,饿啦?”戚淼舀出块刚出锅的鸡肉块,“来,先尝一块,还有两道菜就开饭!”
给完水图南,戚淼又转身给了水小五一块,顺手捏了捏小五光滑的脸蛋。
水图南咬着烫口的肉,点点头,看了会戚淼继续和王嫖搭档着在灶台前做菜。
戚悦己有点生气,切菜像剁菜,砧板咚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