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页(2 / 2)

按照胥吏写好的议事流程,至傍晚散议时,大家也才聊到瓷行。

“这位新布政,都这么晚了,也不说留大家吃顿饭……”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咕着离开。紧随其后出来的的,是不得不回来继承家业的卫光文。

他神色疲惫,把手里几本簿子胡乱卷起夹在胳膊下,几步追上水图南:“一起吃晚饭?”

“还要抓紧时间回趟铺子,”面对从小认识的光文,水图南说话倒是直来直去,“有事?你说。”

卫光文倦容难掩,自他爹被流放去三北,他在动乱中不得不接管卫氏瓷行,这青年脸上便没了水图南熟悉的笑颜:“没事,就是不想回家吃饭。”

对於卫光文的遭遇,水图南做不到感同身受,安慰的话语总是苍白,如果管用,又哪里来的什么“浴火重生”、“凤凰涅盘”的可歌可泣的赞颂,无论光文心里是否接受得了加诸於身的所有,他都得自己慢慢消化着。

水图南唔了一声,径直朝大门口去。

她走的慢,及至仪门,被位女吏唤住:“陈大人有请,不知水老板可否拨冗?”

这位陈布政还挺客气,客气之下,又是官要见商的不可推拒,别过卫光文,水图南跟着女胥吏重新转回衙门。

衙门地大,东拐西拐,来到一处凉亭。

亭下石桌石凳,桌上几样简单菜品,按察使余逢生在抱怨应该带位庖厨过来,陈鹤挽起袖子盛来碗粥递给余逢生:“再多吃些时日便会习惯的,江宁的饭菜味道还行不是么,”

说着听见有脚步声过来,她偏头,看到水图南,指了下身边的一副干净碗筷:“本该另外安排时间与水老板见面,奈何实在是诸事繁多,抽不来时间,委屈水老板,同我二人一起吃点这粗茶淡饭了。”

说话不容拒绝和质疑,这是官身对待商贾的正常态度,陈鹤言词态度还算客气,水图南行了礼过来坐。

“我找水老板来,是因为织造的事。”陈鹤喝口粥,也没有虚让水图南,道:“五十万匹丝绸,五十万亩桑,水老板打算如何?”

被於霁尘贱买兼并的农田,是打着朝廷政令干的,既冠了朝廷的名号,便明知是错也不能朝令夕改,否则官府失其威,比百姓直接造乱还难办。

水图南垂眸看着面前的空饭碗,并不敢当真动筷,和两道衙门的正官同桌而食:“灾民得以安抚,桑便得继续种,内廷命令既达,五十万匹丝绸便还得生产。”

不向陈鹤示好,便是要保持中立的意思。若是换成别的商贾,很该审时度势,趁此机会向新布政使“投诚”。背靠大树好乘凉,上头有人好办事,历来如此,谁也别装清高,否则只会撞得头破血流,拚不来个立锥之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