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面的时间,乔栗子都是恍惚的。走着路左膝撞到器材上,把沈从容吓了一跳,她都没觉到疼。
乔栗子闭上眼,和清点丝绒的一行行聊天记录后面,那张模糊、虚幻、倍受想象的脸,似乎正在和魏学同的面容重合。
那些滚动的字句中,乔栗子说,“愁绪满杯”,她说,“我喝。”
乔栗子说,“我竟然二十岁了”,她说,“不可思议,人生已经过了十分之一了。”
乔栗子说,“不许生气”,她说,“你可以随便气我。我生你的气算我输。”
为什么对方的话能这么剧烈地洞穿她,并且过去很久还在持续不断地洞穿她,连乔栗子自己都很难理解。
因为,虽然她对她讲过许多动听的话,但那什么也说明不了——乔栗子不是怀疑那些话的诚恳,她相信彼时彼地,自己感受到的都是真的——尽管也可能是转瞬即逝的。
或许也真的有喜欢,悸动,迷恋,足够令人讲出一些蜜糖似的语言,甚至交换一个樱桃味的吻。清浅的,便利的,不必冒着被拒绝的风险。至於为此纵身一跃,将自己置於爱的脆弱与锋利中,与人分担面包和命运,都是另一回事了。
她咽下了那么多句追问,挥霍了那么多自由,经受了那么多自我建设与拉扯……午夜梦醒都在打开灯思考爱情与友情的边界,以及“我们是不是喜欢对方,哪种喜欢”之类的俗气问题。想象清点丝绒,几乎把她想象得不成样子。
今天见到魏学同,她差点以为自己得到答案了:她喜欢魏学同,但她更喜欢自己想象中的清点丝绒——她喜欢的清点丝绒是一个幻象。
因为触碰一个具体的人而失去完美的幻想对象,乔栗子一瞬间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但她到底是慢慢收拾起了心情,还在魏学同走后,向沈从容道:“你和魏学同从小就一起玩了哦?”
沈从容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沈从容态度也不冷不热的:“就普通小孩。”
乔栗子觉出对方没什么兴致,换作别的人别的事,她早就不再说了。
但她今天心情本来就浮动不安,还是又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沈从容说:“就那样。”
乔栗子不说话了。
沈从容突然又说:“一直打听她,不会是喜欢上魏学同了吧?”
乔栗子不知怎么,被对方搞的几乎有点恼火了,她说:“前辈这个反应,难道是因为喜欢她?”
她说这话,纯粹是出於一种应激性的自我保护,并没什么特殊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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