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包上有一句法文刺绣,大意是“宇宙的范围并不比她的丝绸衬裙更大”。
从包里拿伞出来的时候,沈从容回头看了一眼。
乔栗子恰在向她看过来。
不过一秒的目光接触,沈从容相信对方就能知道,她是为她而来的。——她的雨伞,她包上的文字,她的爱都是为她准备。她只需要走到她身边,她就会为她撑伞到世界尽头。
伞撑开,一时间,沈从容愣住了。在心里把陈导演骂了十万八千遍。
什么破伞,居然没有顶?
不知道陈导从哪里顺手拿来的,多半原本是个整蛊道具,因为伞骨撑开后,伞面正中间,露出一个洞开的圆形缺口。
沈从容盯着那个比盘子还大的洞,冲冲没有动作。
然后听见旁边轻轻的笑声。
乔栗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丝毫不懂回避别人的窘迫,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接着,她从自己包里取出一把伞,缓缓打开——伞骨□□,伞面完整。
沈从容看见她微微转头,夜色中侧脸有种惑人的美丽,声音轻柔:“共我的伞?”
第十八章
世界以这把伞为中点徐徐展开。
沈从容与乔栗子并肩走在路上,只觉挨着她的那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
注意到乔栗子举伞的手腕上,绕着窍细的银链。
沈从容知道她脚踝上也戴过一根,嵌了蓝宝石,蓝得像一滴凝成的泪,随时可以落在无动於衷的皮肤上,令后者变得极其冰凉,变得完全脆弱。
这样彼此默不作声地走着,世界的重心以她们的路径为转移,带来一种令人眩晕的澄明宁静,接着有了委屈的感觉。被冷落的那几天都没有这么委屈。
像是小时候在花园里摔了一跤,默默爬起来用清水冲洗了划伤的膝盖往回走,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叫痛的。直到午睡时,朦胧中感到伤口处一阵凉意,睁开眼睛发现是奶奶在给自己抆药膏。
只有在那些感到被安慰着、被怜惜了的时刻,才敢有所察觉。
到酒店的时候,沈从容已经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抚平,爱情也在死灰复燃,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用轻快的步伐了。
还在心里播报“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
她们一起走进电梯,沈从容按了楼层。电梯上升,到达,停止,“叮”一声响,门开了。
走廊另一边,等在那里的人转过头来。
姚子佩慵懒地倚在墙上,像电影里的姿势。先是向沈从容寒暄了两句,又用一种微微不耐烦又有点无奈的语气,对乔栗子说:“才回来。”
乔栗子表情有些诧异,说:“怎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