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也未见凉意,白日的太阳猛烈,仅是走了一小段路,便教人冒出不少汗来。
秦浈走一会儿便得放缓脚步歇息一下,或是喘两口气,或是抆抆汗。唐斯羡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走远了才顿足,回头看她一眼。
等过了村子人多的路段,唐斯羡这才放缓脚步等秦浈追上来。
对这两日发生的事,二人是心照不宣了。秦浈低声道:“纵使刘大郎被人教训了,但他对春儿姐的暴行却是不会停下的。”
“我知道。”唐斯羡当然知道。她不认为刘田富挨一顿打就会醒悟,她揍人,只是单纯地因为她看这人不顺眼而已。
“说到底,世俗认为男人教训女人是天经地义的,若不扭转这种世俗想法,那世上多的是‘刘田富’与‘张春儿’。”
“所以我才不喜欢世俗……”秦浈的声音十分轻。
唐斯羡没听清:“什么?”
刚才的话题勾起了秦浈的兴趣,她问:“你没有这种想法?”
“我说我没有你便信吗?”唐斯羡教育秦浈,“不要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要用眼睛去看,用心体会。”
秦浈心想,“唐思先”比自己还小,却这样老成地来教育自己,着实令人有些气恼。
“那我昨天说的,你为何相信?”
“我没全信。”
唐斯羡二更天就躲在暗处盯着刘家了,也跟了刘田富一路。好在夜里蚊子虽多,但是却出奇地没有叮咬她,让她免遭叮咬之苦。且刘田富喝了酒,走路都不稳,要不然她还真的不好下手。
秦浈“恍然大悟”,道:“那你口里的话,还真的没几句能相信的。”
到了王家,二人看见有两个小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转悠,稍高的道:“没看见水缸在哪,是不是锁起来了?”
“肯定是锁起来了。”
秦浈视线稍微一偏,落在唐斯羡的脸上,心想唐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却还是防不住小偷。
唐斯羡则在想,小鱼被窃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王家的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腿稍微长点的都能翻过去,所以也不奇怪这两个小孩能跑进来。
唐斯羡喊:“廖三郎,你家儿子来偷东西了,我等下去报官!”
两个熊孩子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还把她的篱笆给推倒了。
廖三郎看样子不在家,他的妻子匆匆跑出来,看见了两道狼狈逃窜的身影,便知道唐斯羡所言非虚,忙道:“你别报官!”
唐斯羡跟村里人过招那么多次,也没吃过亏,廖三郎妻子不敢跟唐斯羡横。
唐斯羡道:“我先看看有没有丢什么。”
廖三郎的妻子想不到自己两个儿子竟然这么大胆,敢去偷东西!她心里着急又忐忑,快步跟了上去,得知没丢什么东西才松了口气。
“虽然没丢东西,可是今日他们是被我抓了个现行,日后我家要是丢了一条鱼,我都会找你们算帐的。还有上次我的水缸放外边时,丢了几条鱼,我不得不怀疑那是他们偷的。”
唐斯羡声音不咸不淡的,但警告的意味很重。
廖三郎的妻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忙保证:“肯定不是他们偷的……这次,我会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以后都不敢踏进王家的院子。”
秦浈站在院子外旁观。丢鱼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底是唐斯羡与廖家的事情,她没有什么立场去干涉,唯有心里多了丝对唐斯羡的同情。
傍晚,唐清满回来时看见廖家门口的树上绑着两个孩子,登时吓了一跳。再看唐斯羡,这人坐在门口,一边吃着鱼皮,一边欣赏那树上的“杰作”。
“这是怎么一回事?”唐清满忍不住问。
“廖三郎给绑的,因为这俩家伙来我们这儿偷东西,被我抓了个现行。”
唐清满“啊”了一声,忙回屋里,见值钱的东西都还在,心头的大石才落下。
被窃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自然不会同情廖家的两个孩子。只是想到自己在梁家蚕房里听到的事,又问:“听说村里的壮丁刘大郎夜里被打了?”
“嗯。”
“你、你干的吗?”
唐斯羡没否认,反问:“你昨夜睡不着?”
昨晚她打完刘田富回来的时候听见了唐清满房里传出的动静,但是唐清满没开口说话,她便也装不知。
“没,只是做噩梦了。”唐清满一想起那噩梦,便神思不属,眼底还有些恐惧,“我、我去沐浴。”
“你还未吃晚饭,水也没烧呢!”
“不打紧。”唐清满匆匆地跑出去打水。
唐斯羡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虽然她也爱干净,但是穿越来后才发现这时代的人不是每天都会洗澡的。像隔壁廖三郎,七八天才洗一次澡。哪怕是廖三郎的妻子,从她洗头发的频率来看,也是五天一洗。
唐清满洗澡的频率跟她差不多,也不知道该说唐清满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爱干净的女子,还是说受了她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