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次跟唐斯羡的赌约, 梁北望顿时萎了:“那次不作数,我觉得她就是去找你的,只不过看见我在, 就顺便找我谈了些事。”
唐斯羡鄙视他:“还强词夺理呢?言而无信非君子。”
“听你这话比听你骂脏话还难受。”梁北望捂着胸口, 一脸受伤。
唐斯羡趁着他心虚, 便问:“上次你跟我提过的薛浩,他如今还有打听我的消息吗?”
“这我不清楚。唐家祭祖仪式结束没两日, 他就回去了。”
“那你再跟我说说薛浩此人。”
“跳鱼塘的事……”
唐斯羡翻了个白眼,道:“一笔勾销。”
梁北望这才道:“薛浩原名唐思浩, 今年二十有七, 不过年后应该二十八了。你也知道他本是唐家子弟, 他亲爹是唐家如今的副主事之一的唐才毓!”
唐斯羡隐约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副主事,思索了片刻,忽地想起当初唐思海被唐家责罚,便是这个副主事将他调到了社令村去的。
说是处罚,可根据她上次在唐家的所见所闻,那唐思海更像是去社令村享福的。明贬暗升, 可见这副主事跟唐思海关系匪浅。
“他为何要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出去给外姓之人?”唐斯羡问。
梁北望神秘一笑:“你肯定不知道过继他的是谁!”
“不是说,是你族叔的丈母娘吗?”
“对啊,我族叔的丈母娘唐氏, 她是唐家上一任家长唐泰的堂妹。她嫁入薛家多年,只生下一个女儿, 也就是我婶……在我婶十几岁的时候, 她爹就病死了。母女俩孤苦无依, 处处受乡邻欺辱,於是便回唐家投靠唐泰。”
唐斯羡对比了下唐妁的遭遇,发觉这唐家哪里是不将外嫁的女儿当自己人啊, 不被当自己人的外嫁女,都是些在族里说不上话的普通族人!
老双标了!
梁北望不知唐斯羡的腹诽,继续道:“后来为了让母女俩不再受人轻视,唐泰出面让唐氏在唐家子弟里过继一个孩子,那就是薛浩。”
这关系复杂得唐斯羡差点就捋不过来。她复述了一遍:“也就是说,唐泰的堂妹需要一个养子来养老以及继承丈夫的香火,而为了巴结当时的家长唐泰,唐才毓将自己的儿子过继了出去。”
“对,唐才毓本来有两子一女,他将这个次子给唐氏抚养,不仅没有损失,还因此被提携为副主事。”
“不是说,家长、主事这些都是选的德才兼备者吗?”
“德才兼备那都是别人评定的,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哪能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呢!”
唐斯羡点点头:“这倒是。但为何不从薛家过继,要从唐家过继呢?”
“薛家人丁稀零、子嗣甚少,多少旁支都绝了嗣,他们哪里还有孩子可以过继给唐氏?”梁北望道,“所以这薛浩,背靠我族叔,还有唐家既可以作为他的血缘关系上的父族,又可以作为养母那边的母族……这些年他就一直在饶州那边的唐家田庄生活。”
唐斯羡想起他纠缠唐清满的事情,问:“听你这话,他都二十七八了,还未娶妻吗?”
“他十七岁那年便成亲了,只不过他的妻子命不好,小产了两次后身子越发虚弱,几年前就病死了。”
“难怪那会儿他看不上小娘子,反而纠缠阿姊。”唐斯羡心想。
她倒是不担心薛浩会对唐清满下手,毕竟俩人虽然一个过继出去了,一个父亲早被族里除名,但他们本就同宗。
她想知道的是薛浩为什么要打听她跟唐清满的事情。这事发生在他遇到她们之前,所以肯定跟他是否看上唐清满无关。
如果说是因为他跟唐思海关系好,所以想替唐思海出气,那他应该立马到镇前村来找她的麻烦才对,而不是悄悄地打听她们“姐弟”的事情。
且他打听完之后,也没来找过她们,可见他本人是不怎么在意她们的。
唐斯羡猜测他应该是受了别人之托。这个人跟他的关系应该很是亲近,但非唐家人,且在唐家没什么人脉,否则早就可以通过唐家的人来打听她们“姐弟”的事情。
唐斯羡忽然问:“你知道你那位婶婶的名字吗?”
“这种事,我如何能知!”梁北望道,“你打听我婶的名字作甚?”
“好奇呗,按照你的说法,她应该也在唐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生活了六七年。”
“所以她或许认识先父以及我大伯父,若真是如此,那四舍五入她就是我亲人了啊!”
梁北望叹服:“你这攀亲的本事也真是一流的。”
“过奖了。”
唐斯羡虽然嘴上说得不正经,但是她却对薛氏上了心。
等她见了唐妁,便打听道:“姑母可认识唐家前任家长的堂外甥女薛氏?”
唐妁掀锅盖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她:“薛氏?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人?”
“梁家那二郎君跟我聊薛浩的身世时告诉我的。”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聊到薛浩?”
唐斯羡从唐妁这话确定了她是知道薛浩的,肯定也认识薛氏。
她跟唐清满都不希望唐妁替她们操心,故而她没有将冬至的事说出来,只道:“我跟那二郎君聊得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薛浩,又聊到了薛氏。”
唐妁没有追问,也回了唐斯羡的话:“我认识薛氏。她在唐家生活了七年,我怎会不认识她。”
“她也认识我爹吗?”
“认识。”
唐斯羡:“……”
能否多说两句?惜那么多字也没有金子可得啊!
面对这群嘴巴如此紧,多余的闲话一句都不肯漏出来的老油条,唐斯羡感到心累。
她只好放大招了,悄声问:“她跟我爹有旧情吗?是不是当年她跟我爹相爱了,但是却被硬生生拆散……她嫁给了梁干事,然后我爹一怒之下脱离了唐家。多年过去了,我爹终於放下了他的朱砂痣白月光,就让我们回乡来。而薛氏也忘不了我爹,就让人打听我跟阿姊的下落……”
唐妁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烧坏脑子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