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现在已经对她们没什么惧怕了,看到江思娴叫自己就兴冲冲地过来,乖巧在她身边坐下。
“蓓蓓。”江思娴却开门见山地直接叫了她的名字,目光轻飘飘落在了小姑娘的脸上。她的视线并不锋利,但却让人所有的想法无所遁形,轻易捕捉到了隐秘的念头,“为什么选了我们?”
蓓蓓脸色一变,欢欣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
她咬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有着心事被突兀戳穿了的尴尬。在江思娴直勾勾的注视下,终於是断断续续地勉强开了口:
“思娴阿姨……”
孤儿院里的孩子一般安全感都很弱,脆弱敏感,在察觉到对方可能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主动就会拉开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接近。
其实在被接到这里时,蓓蓓的快乐也是掺了水分的,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兴奋。
幸福来临的巨大狂欢后一般就伴随着忧虑,她也害怕会被忽然否定,忽然遣送回去,这样她的快乐就会一朝跌落谷底,所以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想要揣摩两个大人的情绪。
在察觉到小孩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时,江思娴呼吸一顿,开始思考自己话是不是有点说的重了,亦或是用了太重的表情。
因为蓓蓓突如其来的疏离,她是难免有点伤心的。但景夜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里面长大,当然知道小孩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什么,旋即蹲下来,与蓓蓓保持了平行距离,笑道:
“你放心,她不是不要你,而是想提醒你一件事而已。”
“世界上分为好人和坏人,也并不是所有外面的大人就都是好的。或许你被接走以后遇到的是一对坏人,过的日子甚至可能比在里面还要艰难,有没有想过?”
她没有去直接戳穿蓓蓓的小心思,给小姑娘保留了一些体面,但言语间也表现出了知道她当时&30
340;所想。
至於这些直白的话语,对於一个在水深火热环境下成长到大的小孩来说,她并不觉得过分残忍。
有些事实还是趁早明白比较好。
就像是万一当时她遇到的不是自己和江思娴,而是文乐清那种人,刚出狼窝又入了更恐怖的虎穴,甚至生命可能都得不到保障。
“不会的。”
在景夜说完以后,小姑娘沉默许久,才忽而摇了摇头,坚定地重复道:
“不会比原来过得还差的。”
她的胳膊上处处都是伤口,最可怕的时候甚至都没几块好肉,伤叠着伤,疤套着疤,肌肤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偏偏那些人还会在来探视的人面前粉饰太平,把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是展览馆里面的橱窗娃娃,被摆在外面供人挑选。
上一次差点被夫妻俩挑走却落选,回来以后她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责骂,又一次被迫去做那所谓的“实验”。
她本以为皮试的时候是最疼的,一个个针管戳在自己的胳膊上,疼得揪心,可没想到挨过去以后还要在她完好的皮肤上再做功夫,用蜈蚣似的伤痕掩盖住原先的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