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猛地睁大眼,他震怒地看着眼前的魏思道。
魏思道低声道:“陛下命不久矣,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陛下早立储君,以慰先皇列祖。”
下官将纸笔呈递了上来,魏思道的神情悲痛欲绝,他缓声道:“陛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吩咐奴才,奴才必定不违天命。”
他将塌上瘫软的皇帝半扶了起来,明黄宣纸铺开来,皇帝颤颤巍巍地拿了笔,笔尖蘸了墨,却冲冲未曾落笔。
魏思道语气微沉,他垂眸看着眼前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皇帝,眼中不辨悲喜:“陛下,请慎重择之。”
皇帝终於落笔,他执笔的那只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写的字也是歪斜的,不成正样。
良久后,他将笔放下,魏思道欣喜地将纸收入怀中,正欲扶皇帝歇下时,皇帝却陡然呕了口血出来。
血色染红了被褥,看着触目惊心。
皇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魏思道大惊,慌忙喊道:“医官呢,把医官喊来!”
越来越多的血色涌了出来,魏思道焦急地拿了帕子胡乱抆拭着皇帝的面颊。
鲜血从魏思道的指缝中渗了出来,滴落在地。
皇帝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天宁十一年三月,正值万物盛放之际,寒冬却在洛阳扎了根,久久不去。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漫长。
天子重病不起,终於於阳春三月撒手人寰,长辞於世。
传闻天子驾崩时,京城洛阳上方有老鸦成群,久久盘旋不去,叫声凄厉。
有人说,那是天子命脉将绝,国运将断。
先皇於一月后下葬,葬於皇陵,陪葬金银珠宝无数,皇后窦氏披麻戴孝,於皇帝灵柩前久哭不起,肝肠寸断。
魏思道静立一旁,神色凄楚,看着皇帝棺椁入葬。
群臣百官无不满面涕泗,哭声震天。
窦云和魏思道并肩而立,他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悲恸,他眼见着皇帝棺椁葬入皇陵之后,道:“先帝留有遗诏。”
魏思道点头,这并非什么机密之事,先帝立诏时寝殿里也并非都是他自己的人,有人泄露风声也不足为奇。
窦云转过身,他面朝着群臣百官,清了清嗓,朗声道:“魏大人手中持有先帝遗诏,事关继位天子,还请诸位与我共听。”
群臣一片哗然之声,他们神色各异,心怀鬼胎。
窦氏也止了泪,她半掩面,泫然欲泣地看着魏思道,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恼怒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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