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兄没死?”刘珏拾起那封密报,目光在二者之间梭巡片刻,最后落在洛宴平平静的面容上。
“是。”洛宴平答。
“那场大火将昔日的崇德殿烧了个干净,皇兄困在里面,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
“砰!”地一声,他将密报狠狠拍在案上,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恶狠狠地盯着他。
“朕从前从未奢想过皇位。”刘珏阴鸷地看着他,冷冷道:“但你们不满皇兄日益膨胀的权势,将他囚於无尽深宫,最后一把大火烧了了之。将朕赶鸭子上架,重新置於你们的掌控之中,成为你们操纵朝野的傀儡,这些,朕从未有过怨言。”
他捏着密报的手陡然收紧,像是隐忍着某种极大的情绪:“如今朕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居然告诉朕,皇兄没死?那我算什么,我那冤死的皇儿算什么!”
洛宴平抬眼看向雷霆之怒的帝王,语气稀松平常:“私以为,先帝并未有僭越之意,陛下多虑了。”
刘珏顿了顿,狐疑地看着他:“那你为何......”
“有人称在边塞见到 一个满脸烧伤瘢痕的匈奴士兵,神态与先帝有几分肖似,此人虽行踪飘忽不定,但经微臣探查,他先后多次於乌镇与两军交战之界往返,十分可疑。故而微臣多次派人探查,查得此人早先出没於蜀州,后匈奴与沧州交战时,不知用什么法子混入了匈奴阵营,是看管粮草营的一介小卒。”
洛宴平意味不明地笑道:“听说前些日子匈奴后院着火,粮草营失水。本可乘胜追击,却迫於无奈不得不撤兵,恐怕全系这一人所为。只是先帝究竟为何沦落蜀州,又辗转匈奴之间,便不得而知了。”
“但请陛下放心,微臣此番前来告知此事,并非为了惹皇上不快。只是先帝骤然崩逝,但手下仍有可用之才,陛下何不借此机会,收揽他呢?”
“皇兄的人,岂是朕说用就用的?简直是无稽之谈!”刘珏一拂袖,但他目光闪烁,已然是动了恻隐之心。
“非也非也。”洛宴平摇了摇头,拱手道:“陛下还未试过,就怎知先帝一定不肯呢?窦云是陛下和先帝共同的敌人。世子惨死,皇后哀思成疾,皆是拜窦云所赐,陛下早就和先帝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放任窦云手眼遮天下去,王朝冲早要易主。”
刘珏被他说得惊起了一身冷汗。历代皇帝无人想做亡国之君,这便是遗臭万年,千人唾万人弃的名头。他吞咽了一口,冲疑道:“爱卿所言有理。依洛卿之见,朕要同皇兄联合,尚有一线生机?”
“陛下果然通透。王谢二氏与先帝交好,而与窦云视同水火。沧州与未州定然站在先帝这边,也就是站在陛下您这边。而先帝失踪之后又出没於蜀州,蜀州牧不可能视若无睹,窦云布下天罗地网,而先帝仍安然无恙,只能说明蜀州为他提供了庇护。那么蜀州也可暂定於先帝与陛下之地。先帝后妃沂州陈氏婕妤横死宫变当日,沂州牧爱女心切,定会对窦云恨之入骨,如此想来,沂州陈氏亦可为陛下所用。其余几州除凉州外,皆隔岸观火,摇摆不定,陛下稍稍施压,定能让其归顺。由此可见,陛下乃民心所向,剿灭国贼指日可待。”
“话虽如此,可皇兄在位时尚且未扳倒窦云,朕就可以么?”刘珏仍有些冲疑,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没有万全之策从来不会轻举妄动。
“今非昔比了,陛下。旧时窦云风光无限,挟傀儡天子,又手握数十万军,而天下九州如一盘散沙,人心不齐。今窦云荒淫无度,苛责下属,欺压百姓,早已惹得下面怨声载道。局势逆转,窦云十万大军如纸质老虎,一触即土崩瓦解,早已不复当年威名。此乃天赐良机,陛下可徐徐图之。”洛宴平如此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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