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宴平含笑点头:“姑娘许久不见,风华依旧。”
荆沅将人带到舟上,正想挥杆往湖心亭去,却被付祂揽住了双手。温度顺着交叠的手心递过来,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漫进了麻痒的暖意,让人酥了半边身子。荆沅顺势靠在她怀中,二人共执一杆,身影交错纠缠,浑然於一体。
“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陛下。”洛宴平坐在小舟尾端搭着蓬草的地方,道。
付祂笔直的身子微微一僵,眸光黯淡了下来。
谢清尘,那是每个人心中都无法触碰的隐痛,他埋藏在大雪纷飞的往事中,於秋夜静谧中悄然逝去,无人提及。
从那之后,她与王秋冲,断绝情义,带着荆沅远走天涯。昔日旧友,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谢清尘死后不久,付英带着一封绝笔信来到京城,将信交予她,说这是谢清尘临终前托人打出来的。
他害怕牵连付祂,便将信几番辗转,交给了付英。
付祂忍着泪,将信拆开。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居於深宫许久,已不知今夕何夕,今年何年,只是仍牵挂宫外,付祂陈伤难愈,总是夜半疼痛难忍;付英性情逞强,在军中受了委屈也总是忍气吞声......不过有军师与乐安辅佐,常伴於侧,许多事倒不难决断。
此身已近风中残烛,强弩之末。弥留之际,仍有憾事,心觉悲凉,便诉之於纸笔,望能得见。
爹娘为我取此名,本愿如清风朗月,至净无尘。如今来了人间一遭,报复难平,拳脚难施,苟活於世数十载,惶惶不可终日。唯遇思齐一人,令我心安,只是终究露水情缘,有缘无分,飞鸟与鱼尚不同路,此生,我所遗憾之事太多,思齐为意难平,我知他已被权眼迷了心智,但我不怨他,人各有志,他仍是我在学宫里初识时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纵百千般欢好,亦抵不过人心易变,高处不胜寒,我只愿他珍而重之。
待我化作一抔黄土,九泉幽骨之时,望能於地府阴曹得一见爹娘,我有愧所托,是为不孝,应入无边地狱,日夜受抽筋剥骨,刀山火海之极刑。故临终前仍想拜托你一件事,待我逝后,能将我葬於沧州漠北,那是我生长之地,也是我应许之地,来世,还愿再见。
夜已深重,当和衣而眠。此去经年,愿你我一别两宽,也祝你和荆沅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勿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