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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沄年那时本就为了守灵一宿没睡,刚打算到后院走一下就说有信件来。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那张纸是半生的宣纸,记得纸上每个字的落点、轻重。

纸上写的,并非对自己女儿的安慰,也并非对自己这么多年隐瞒身份的解释,只是很工整地写了几句话。

每一句都是翟沄年启蒙时齐安怀一字一字教给她的。现在,又再一次拿出来说道,更是成了齐安怀教她的最后一些话。

一句,是“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第二句,“天地存肝胆,江山阅鬓华”。

末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当然了,这只是原因之一。”翟沄年仍然满含着向往般看着星空,似乎真的在考虑老人们一贯爱说的话,觉得人死了之后是会变成星星的一样。

可景樆淑却清楚得很,翟沄年并不会。与其说是在怀念父亲,不如说在向往着她想要的那般未来。

“嗯……因为齐先生和楼先生对你的影响吗?”景樆淑的目光也不再限於翟沄年,转而也移向了更远的远方。

“是吧,我挺想知道,让他们三个都赶了一辈子的路,到底该是什么样的,而且……而且按照那会儿我的所学,的确,比起晏清党,锦安才是最为合适的路。”

翟沄年眨了眨眼,收回视线,很认真地看着景樆淑道:“那你呢?为什么又要参与进来?”

——毕竟她当年不顾自己和景樆淑的心情也想要让景樆淑全身而退。以景樆淑的聪明,不可能不明白的。

“因为……”

片刻的沉默后,景樆淑很郑重地说:“我说了,我对你的念想,从来都不单纯。所以你觉得——你觉得我离开了就不会知道你的消息,不会亦步亦趋跟着你的脚步走吗?”

景樆淑说的也是真的,她很多几乎坚持不下来的时候都是想着总得去看看她的笺心姐姐,想要证明自己并不需要处於被保护的位置,她们,可以并肩而行——虽然那时候的她并不能确定翟沄年还活着。

非说什么,那景樆淑只是只是隐去了一段过程——隐去了她当年和齐安怀的一番谈话。

——以后大抵也没有别人会知道的,她会藏好这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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