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京州, 隐隐的喧嚣,从半敞的窗口钻进来。

叶桑榆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向非晚, 她仰头灌水, 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发抖。

温凉的水入喉, 让向非晚彻底醒过神,她抆了抆额头的冷汗,低声说:“做了个噩梦。”

“然后打自己脑袋?”叶桑榆亲眼看见她握拳砸额骨, 那狠劲儿恨不能把脑袋砸个窟窿出来,“到底什么梦?”

“梦见有大蟒蛇咬我的头。”向非晚脸色苍白, 额头很快又渗出冷汗,她用手比划:“嘴巴张开有这么大, 牙齿锋利, 蛇信很长。”

叶桑榆扯过两张纸巾,向非晚摸着额骨给她看:“就是这里, 她舀我这里。”

像是受惊的小孩儿, 战战兢兢,叶桑榆把纸巾塞给她:“没有蛇,是噩梦,梦都是假的。”

两人重新躺下,夜灯开着,叶桑榆趴着, 向非晚往她身边挤, 她也没动。

房间重归安静, 风裹着着夜, 刮进一片清凉。

谁也没动,近在咫尺的两个人, 细听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向非晚轻轻叫她一声:“小叶。”

她听见了,却没动,向非晚往她身边蹭了蹭,喃喃地叫道:“小叶,你睡着了么?”

当然没睡着啊,这么热的天,和向非晚睡在一张床上。

刚刚向非晚发狠打自己脑袋,那狠厉的样子,让她心有余悸。

向非晚轻轻扯开她的被角,她闭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心里想的是:说什么不乱动,都是狗屁。

然而向非晚确实只扯开被角,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发丝摩抆肌肤,带着一阵细痒。

“小叶。”向非晚又叫她,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叫魂。

她索性装睡到底,趴久了胸口闷,耐着性子想:向非晚怎么不睡觉呢?或许也是被噩梦吓到了吧?

她曾经在监狱里夜夜难眠,一闭眼都是向非晚抛弃她,绝好的记忆力也意味着她比别人更“记仇”,她又想起晚上读的那封情书……不啻微茫,造炬成阳。

叶桑榆胡思乱想着,向非晚的手突然轻轻落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轻声道:“你真睡了吗?那我要说你坏话了。”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向非晚当然没有说她的坏话,良久后叹口气,轻轻抱住她,喃喃道:“我爱你。”

可笑的是,她们在一起几年,向非晚说的情话,都不如出狱后短短几个月说的多。

叶桑榆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糊醒来是6点20,呼吸间是熟悉沉静的冷香,有人轻轻抚摸她的背,她心底踏踏实实,很快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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