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榆垂着头,听着她喝酒、倒酒和嘀咕着。

后面,再次说到她们之间,或许是向非晚人生中,无法释怀的事,所以一而再地提起:“我真是个贪心的人,我之前告诉自己,体验过就可以了,但是我又想着独占她,我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几乎会让我发狂,我怕自己爱下去会伤害她。”

她也说:“我要如何才能不爱她呢?我想了很久很久,我都想不出答案来,我的人生,都与她有关,我的命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爱她的,可是……”

向非晚这次连续喝了几杯,她抆抆唇角,抹了抹眼角,喃喃道:“可是如果我的爱,已经成为她的阻碍和麻烦了呢?我要怎么办呢?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我,一切只是我自己放不下而已呵呵。”

向非晚又哭又笑,叶桑榆的眼泪,默默滑落,砸在嫩绿的小草上,化成一颗露珠,滚落在尘土里。

后面,叶桑榆只能听见哭声。

向非晚哭得很厉害,像是天再也不会亮,雨再也不会停,或许也如她曾经那般苦恼,根本无法停止爱一个人。

她爱向非晚,亦如向非晚爱她。

如果不曾深爱,也不会恨之入骨。

爱恨交织,无休无止地折磨彼此。

向非晚喝光了一整瓶酒,趴在坟包上哭着叫爸爸,像是她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回家扑到父母怀里,哭个痛快,明天又是愉快的一天。

然而她们再也没有家,甚至她们连彼此都没有了,叶桑榆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般田地。

向非晚又开始叫她的名字,像是中了邪在说胡话,她心里有些慌,连忙过去抱住人。

哭红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她,似乎真得认不出她来,她叫向非晚,向非晚只是自言自语。

叶桑榆壮起胆子,叫了一声:“向叔叔!你就这么一个女儿,连你都要欺负她吗?”

向非晚在她怀里说胡话,跟中了邪似的,她起先商量,却不见效果,之后便恼火道:“向叔华!我敬你,叫你一声向叔叔,你别不知好歹!”

她这也是跟林映棠学来的,林映棠以前老家撞见过这种事,就是靠骂靠凶才解决。

“你别看她现在身子骨弱,你就缠着她,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你从哪来回哪去,别没皮没脸的!”她用词算客气,但看向非晚哭得都快没了音儿,眼神有些空洞无光,脸色苍白,一摸都冰手,便也彻底撕开脸皮骂起来。

爹长妈短,什么难听骂什么,这辈子最难听的脏话都在今天说了。

叶桑榆一边怒骂,一边捞起向非晚往山下背,一路叫着向非晚的名字,让她和自己回家。

山野林间,除了风声,就是叶桑榆急吼吼的暴脾气。

渐渐下了山,向非晚的身体不怎么抖了,她歪头用脸颊蹭湿漉漉的脑门,有点正常人的体温了。

向非晚像是回过魂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跟她道歉。

还是那句:“没办法,我真的是没办法,你别怪我,求你了……”

叶桑榆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拧着劲儿的疼,紧紧抿着的唇,终於松了口,喃喃道:“我不怪你。”

“对不起,我真的是没办法。”向非晚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我是真的爱你,哪怕你不爱我……”她哭得桑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