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蓝干脆跪在床边,扬起头努力勾起笑,但红肿的眼睛和同样嘶哑的嗓子, 已经说明了什么。
尤其那个梦, 叶桑榆记忆犹新, 她慢慢抬起左手, 轻轻摁着心口,半晌自言自语似地说:“我梦见冬青了, 她来和我告别,让我早点回去,她上了一座桥,我想拉她回来,但是那座桥,不见了。”
尾音,轻不可闻,泪水滴答滴答掉落在被子上,留下悲伤的痕迹。
木蓝站起身,轻轻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
她简单说了经过,一再提醒叶桑榆,不要多想,更不要自责。
冬青的死,很意外,这是谁都不愿发生的事。
叶桑榆如何能不内疚?她在那个深夜出逃,冬青为了帮她转移警方的注意力才如此。
“你要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该死。”木蓝当初劝半夏同意冬青来M国,某个层面来说,她成了“帮凶”,“半夏是不想冬青来的,都怪我,非要劝她同意。”
木蓝并非想让她自责,一时大脑宕机,也不知该说什么。
“冬青是旧伤加上过敏引起的连锁反应,我们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也没料到。”木蓝抹去眼角的泪,“但已然发生了,我们就只能接受了,今天是冬青头七,估计是和你告别,就要去投胎了。”
叶桑榆垂着头,泪水滴答滴答,像是窗外的雨。
医生很快赶到病房,叶桑榆苏醒的速度超出他的预期。
人醒了,后续只需要好好休养,慢慢恢复,定期做检查即可。
木蓝和保镖推着叶桑榆做了些基本的检查,好消息是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慢慢恢复正常,不好的消息是,她的体能和免疫力极差,现在不能马虎大意。
“我不吓唬你们,现在一场小病,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请务必让她好好休息。”医生是个华裔,少有的认真负责,叮嘱木蓝,一定要随时观察叶桑榆的状态,把她叫到一旁说:“我没和病人说,是她有心理压力,但是作为家属,我希望你能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太乐观。”
作为华裔医生,他见过传说中的回光返照,整个过程持续时间长短不一定。
叶桑榆醒来的突然,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最低值,也就是一旦某个指数降低,都会有生命危险。
“切记,感冒、发烧、中暑、腹泻等等,这些夏日里常见的病情,对她来说,都可能夺去生命。”医生语气严肃得木蓝很有压力,“我会全身心照顾她的。”
木蓝回到病房,叶桑榆似乎仍然沉浸在噩梦中。
心魔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解开,冬青的突然离世,让叶桑榆的心上悬起一把利刃。
逝者已去,生者仍无音讯。
木蓝很怕叶桑榆问起向非晚,对於仍然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来说,真相过於残忍。
叶桑榆却没有问,其实又何必问?
向非晚要是被找到了,根本不用等她来问,一早就会找她来的。
生活好像被浸泡在苦水里,连同呼吸间都是苦涩的药味。
叶桑榆拜托木蓝找来手机,充电开机,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