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年代,画都藏着人最深处的自己,以及最深处的恐惧。
不断有学生自信地上交作品。
莱克茵漂亮的蓝眼睛,慢慢没有了笑意,从温柔的建议学生再改改,过渡到直接由助教代劳,把没有让她满意的人请出教室。
来来去去,诺大的讲堂从人山人海变得空空荡荡。铅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变得一清二楚,最后一排的两人格外显眼。
肤色更白的那位,似乎生了很严重的病,虚弱透过五脏六腑浮现在女孩平静的脸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拿到考卷的那一刻开始,就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未曾动笔。
另一位则完全不同,灵活的手指不断在纸张穿梭,不过十几分锺便勾勒出画作的雏形,时间流逝,灵感的缪斯似乎偏爱女孩的头脑,一个有一个精彩细腻的细节不断地填补着整个画面,直到一副完美的画作,从她的笔下诞生。
莱克茵被吸引了过去。
宏大的画往往容易空洞,刚才看过的作品让人太过失望,以至於她努力降低自己对这幅画的期待。
但当她那历尽沧桑的眼睛真正停留在这幅画上的时候,只有止不住的震惊。
所谓宏大却并不空洞,细腻却并不纠缠於细枝末节,正是如此。
天生的画家。
灵活的双手,细腻的情感,敏感的头脑均是上帝独独赐给她的礼物。
“我的上帝!”莱克茵握着画的手腕在抖,手腕上繁复的首饰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歌唱着主人的激动。
设计界以不可一世的傲慢知名的设计师,惊喜的握住了东方女孩的手,兴奋地飙出了自己的母语:“你是天生的画家,是应该被整个世界看到的瑰宝。”
蓝眼女人的手劲很大,不知道是否是过於激动的原因,阮叶被她抓的有些疼,但对方毕竟是艺术界的前辈,不能辜负这份好意。
阮叶白净红润的脸,闪过一丝难色,随后露出了往日能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看到了女孩的不解,莱克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母语,这个国家的人听不懂。正当她拉着女孩窍细的手腕,想再多说几句时,一双有力的手一个一个掰开了她的手指。
莱克茵抬眼,鹰隼般的蓝眼锐利地审视,从入场就一直发呆到现在的女孩。
如果只通过外表进行判断,莱克茵或许会误会这是一位Omega,但很快她被迫松开了抓着自己刚发现天才画家的手。
回过神的知秋,把阮叶护在身后,冷漠地看着这位国内外知名的设计师,语气淡漠:“好好说话。”
“两位同学的画作都十分出色,等考试结束我们会换到一间画室,希望我这些年积累的经验,能给华国天赋出众的画家一点启发。”看到女孩通红的手腕,莱克茵也意识到自己过於激动了,但碍於自己客座教授的身份,她不好直接表达歉意,便找了个借口把两人都留了下来。
她拿出一个透明牛皮制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收起两人的画,把刚刚干涸的水彩画放在所有画的最上端,细细地观摩着。
莱克茵回到讲台,处理其他人画作,后排重新安静了下来。
背对着阳光站着的女孩抿了抿唇,终於还是忍不住地戳了戳坐在轮椅上的人,开口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