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头铁的爹,头铁的娃。瞅着张铖丝毫不惧的模样,皇帝只想在心里骂娘。
这娃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去把太子少师叫来!”
这是请家长了,正在给太子及其一众伴读上课的张大郎被皇帝叫了去。
此时皇帝大殿内,站着一个令张大郎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自己五岁的小儿子,他后面还跪着一群头都不敢抬的武将。
张大郎沉默了。
此刻的他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些懵逼的被皇帝叫了来。
“陛下!”
张大郎站着朝皇帝一礼。
皇帝没有任何的回应,张大郎弯着的腰下是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少师真是教得一个好儿子”
张大郎被皇帝说的有些懵,眼睛落在了一边搭拉着手,垂着脑袋的张铖身上。
不知发生何事的张大郎将腰直起,目视皇帝。
“陛下,可是我家小子闯了什么祸?”
“少师自己看吧!”
张明德从皇帝的桌子上,将十几张字迹一模一样的卷子递给了张大郎。
张大郎接过,皱着眉瞅了起来。
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眼前这小儿子的。
张大郎看向张铖,再怎么蠢,张大郎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铖儿?”
张大郎目光转向了张铖,头铁娃还需要头铁爹来治。
“昨日你跟着你小姑夫都干了什么?”
张铖的脑袋继续耷拉着。
“为父问你话呢.”
张大郎捏着手里的诗卷,瞅着张铖。
於上座的皇帝,更是被张大郎的低气压吓了一个哆嗦。
“孩子还小,少师悠着点!”
被真把孩子在他这里打出个好歹,皇帝在张大郎要教训张铖前提醒。
张大郎目光转向皇帝,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放心,臣非是打孩子之人,只是问问他。”
“到时候臣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跟着出来!”
张铖眼珠子里的泪,啪嗒掉下来一颗。
只是问问他就这么吓人?
这孩子平常都过的什么日子呀?
皇帝想起了自己的太子。
皇帝还是心软了。
“少师还是在这问吧,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帮着他后面这些不成器的叔叔伯伯做了几首诗,你家九郎年纪还小,没有必要这般吓唬他。”
只有那么两三个孩子的他,实在是见不得小娃受苦。
“陛下他恐怕不只是给这么十几个人写了!”
皇帝一愣,不只是这么十几个人?
张大郎没有多说,只让皇帝派人去张家,将张铖的小金库挖出来就行。
皇帝更懵了,但一想张大郎非是什么信口雌黄的人,派人去了张家。
张铖开始急。
“不能挖,不能挖,那是我凭本事挣的。”
张大郎狠瞪张铖一眼,张铖瞬间老实了。
其身后十几个武将更是和筛子一样的跪着,法不责众,法不责众。
他们是武将,逼他们写诗就是有错。
没一会张铖的小金库被开来,只见其拢共九个箱子,是张家回神京后,各家给其的见面礼。
一个个箱子被打开,一直到最后一个。
张铖两只小手捂着眼,已经不敢看了。
张大郎扫了一眼他,可以确定,这傻缺孩子,将那几十枚玉佩藏在了这里面。
箱子被打开,里面赫然是形制各异的玉佩。
张大郎一把将其中一捆起来。
“陛下可根据这来找那买诗之人!”
张铖一张小脸瞬间水漫金山,皇帝深呼一口。
这起案件只怕会涉及满朝文武,而这不过给太后准备庆生的诗词,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来人,给朕查!”
皇帝一声令下,梧桐卫全员出动。
在家搂着娇妻美妾休沐的武将们,被突然闯入的梧桐卫打扰,后二话不说的开始抓人。
抓到最后,只剩下一些不入流的。
而这除了这些武将,还有一些头一天没准备的二代纨絝。
皇帝的眼睛一一扫过这些他委以重任,寄予厚望的武将和纨絝。
只觉得这帮人过分,他这皇帝不过只是想让老娘过生日高兴一下,现在被搞砸了。
买诗的人皆都被带来,现在只剩下一个。
皇帝沉着脸看是哪个架子这么大,梧桐卫请都请不来。
“放开老夫!”
李国栋被带着出现在皇帝的大殿内门前,皇帝瞪大眼睛,嘴巴震惊的微微张了起来。
“老将军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
被带进来的李国栋朝皇帝冷哼了一声。
“陛下还问,臣都多少年没动过笔了。”
“本以为只是一场赐宴,去了之后竟还要写那舍老子的诗。”
“老夫不会,不得请人帮忙?”
李国栋说的是理直气壮,不给皇帝一点脸。
贾赦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此刻的他只想说,老将军勇猛。
皇帝深呼一口。
“那您也不该买卖诗词,朕又没说非让您写,你交白卷,朕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是真不会有意见,还是假不会有意见?
李国栋臭着脸看皇帝。
“那俺不知道,俺以为必须得写,不写便就是对太后不敬。”
“乱写更是大不敬,俺的水平陛下知道。”
“写个奏章都需要人代笔,这让俺写诗,俺真写不来!”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最后目光落在剩下的人身上。
“汝等也是如李老将军一般?”
大楚早已进入和平之时,上来的中年武将们不是二代,就是武举,再一个就是从边境之上,靠运气上来,这样的百不存一,文盲可以理解。
可你们这些二代武举上来的人不应该呀!
诗写不来正常,顺口溜总不能还编不出吧?
一群武将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站着,最后皇帝的目光随即挑中了贾赦。
“呦,这不是朕的老熟人?”
“朕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应付朕的?”
贾赦缩着脑袋听皇帝的训话。
“朕是真没想到,你贾赦也整这套。”
不整不行呀,他也实在不会写呀。
当年学都没上好,让他写诗,就是那张飞拿针,大眼瞪小眼。
贾赦默默挨着皇帝骂。
久不露头的太后,竟然露了头。
皇帝敞开的大殿门外,出现一名一身凤袍,长相端庄大气的女子。
女子约莫有个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因其长相与保养的原因,整个人瞧着也就三十出头。
皇帝站了起来。
“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帝从自己的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到太后的跟前。
身着凤袍的女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若不来,又怎会知道你为了我一个生日宴这般大费周章?”
“哀家都和你说了,不需要那般铺张浪费,只大家吃顿饭乐乐就成,你却让他们又是写诗又是作赋的。”
“这实在不应该!”
崇尚简朴的太后眼睛落在一群低着脑袋站着的武将身上。
听见眼前太后的话,武将齐齐心里闪过愧疚。
皇帝的头低了下来。
“母后,儿臣也没大费周章,只是让忠顺开了一个诗会,写些给您祝寿的诗词给您祝寿而已。”
“那也不应该难为人!”
太后的手拍在了皇帝的头上,皇帝人变的委屈起来。
“母后,儿臣就是想让您过个开心的寿诞。”
“您年年寿诞,都只在宫中邀嫔妃吃个饭,如此俭朴儿臣实在看不下去。”
“另外今年是您的一个正寿,儿该给您好好的庆庆!”
皇帝也不过只是一片孝心。
感受到的太后,又再次叹气。
“陛下说的是,娘娘!”
“只写些诗词,不算是靡费。”
这里面能插嘴两人说话的也就李国栋这位年过九十的老将。
贾赦瞟了一眼说话的李国栋。
这老登还有现在这么一副讲人话的模样?
“老将军无需替他多言,本逼人写诗就是错!”
太后注视着皇帝,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朕不罚他们就是了?”
“母后来此也不过只是为了护他们,朕如母后的怨!”
皇帝的脑袋低下,这事便就这么结了。
涉及此案的一众武将心里松了口气。
皇帝接着又再次开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今日朕不罚你们,但你们需得交三月俸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