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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即使二人情谊已算得深厚,但毕竟相识日短。二十四岁的林婵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连真名都不愿透露的姑娘知道自己“林止风”的身份。
她自幼在家便要应对叔伯族人的算计和父亲对亡母留给她的嫁妆拐弯抹角的讨要,对比之下,继母对弟弟妹妹的偏爱反而显得手下留情、符合常理。
为了保住母亲留下的嫁妆,同时让自己健康长大,她小心警惕,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经年累月,便养成了她谨慎多疑的性子。
是以她救下小姑娘后,明知小姑娘被歹人威胁,依然不能坦诚相告。
再则,“君子欲讷於言而敏於行”,言辞总是苍白的,这位姑娘若愿留下,她必护其周全。可既然若执意要走……那便走罢。
年轻时候的林婵有些置气地想着。
早些走了也好。
连真名都不愿告知,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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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以后,林婵曾想,若是当初坦言自己是正玄派二代弟子,师父是赫赫有名的宗师高手,不惧任何势力,是不是就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虚等多年?
或者干脆就强行留人,看看是谁敢来她的地盘上动土?
可当年的林婵一向隐忍、自持,意志坚定,哪怕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姑娘“见之则喜”,万般不舍,也只能任她离去。
於是那个姑娘终於在一天清晨不辞而别,从此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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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林婵却觉得什么地方空了。
林婵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哪怕挚友,也会有分开的一日,一时的不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最要好的友人远在京城,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偶有联系,也依旧亲热。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她不该这般放纵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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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林婵站在树荫下,又想起了那人爱玩爱闹的模样。
哪怕伤还没好,胸肺疼痛难忍,还时常因为忍耐咳嗽憋得难受,见了林婵,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真是巧言乱德,不成体统。
但……
一点也不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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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走落叶,弥漫着萧瑟的味道。
鸿雁飞过,振翅之声肃肃作响。
没有信来。
林婵有点失望。
她们没有约定过书信,这原也是意料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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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的家人已经被仇人害死。虽然那人会武功,还很有钱,不可力敌,但她可智取,让林婵不要担心。若能报仇,一定会回来。
若不能呢?
她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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