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书!
有婚书,这婚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哪怕将来退婚,名声也不好听。
周围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均觉不可思议。
李秦一巴掌扇过去,那双眼如鹰盯着猎物一样狠戾,抽出他手中的婚书,扫了一眼,轻道:“我家主上幼年丧母,前些年父亲也入了土,亲娘舅尚在世,哪里轮得到这断了亲的堂伯父?”
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
婚姻大事,一向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繁州、锦城之地有些不同,因常年战乱,民风彪悍,当年壮年的男丁死得七七八八,面对悍匪兵痞,女人也要顶上。
本朝开国皇帝嫡出的么女,也就是如今的大长公主,年轻时领兵杀敌、所向披靡,是皇室如今活着的唯一宗师级高手。北方女子贵族尚武就不用说了。南方的个别地方,如锦城、南疆的南隐山一带,女子性格也十分泼辣。
锦城的许多女子都会几手功夫,习武之人,性格坚韧,哪怕打不过也不会忍气吞声。城中百姓家,两口子常有在家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打到骨折,众人都习以为常。
除了尚武这一点,锦城还有一个当今共同的习俗,就是正妻的地位很高。只是许多地方因为女子柔弱,未能按照律法实施,锦城却维护得很好。锦城的已婚女子去世,嫁妆直接交到儿女手中,即使未成年,也有乳母代管,父亲无权干涉,包括儿女的婚事常常也要舅舅点头才可。继母就完全说不上话了。
林婵父母双亡,亲娘舅尚在,自有舅舅做主,堂伯父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置缘林婵的婚事?这不是恶心人吗?
迎接众人的大掌柜唐粥带着先一步到此的伙计们帮忙搬东西,此刻也跟着李秦一起出来了,李秦把他叫过来,道:“我记得你擅长写颂词,还做过几年讼师?带人把这几个东西送去县衙门口,敲鸣冤鼓,把金家、林家都告了。”
唐粥是一个长得白白嫩嫩、高个子微胖的中年人,两撇八字须,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起来像个和善的商人。听见李秦的吩咐,他小眼睛迸出精光,笑眯眯地答道:“好嘞大总管,您瞧着,属下保管办妥当。”
正要把人拖走,却听有女子的声音喊:“慢着!”
却是林宅之中走出一红衣美貌女子,之前戴的面纱已经不见了。但见她手持一根打扫卫生的鸡毛掸,一边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边挽着袖子,喝道:“先让姑奶奶打断他的腿!”
她生的妖艳动人,哪怕是挽着袖子生气,也别有风情,像一朵在高枝上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朝气蓬勃。
在场众人,包括晏寒飞、李秦、唐粥,还有林昭节,都看呆了。
看见江秋洵的动作,林沫拿着方才急急忙忙出来忘了没来得及放下的清点货物的单据,左看右看,见晏寒飞手里那把扫帚很是顺手,把单据往怀里一塞,挽起袖子走过来,也要抢了那扫帚去揍人出出气。
还好林婵这时候到了。
“阿洵。”
江秋洵正要一棍子下去,听见林婵的声音立刻住手,回头见林婵扶着门框站在门边,此刻正是初夏黄昏,东风吹起她白裙的衣角,看似一朵雪色的梨花,素雅含香,风姿绰约。
江秋洵连忙丢了鸡毛掸子回去林婵身边,牵住她的手:“阿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