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康老父子来了。
经过几天的休整,院落中泥土的气息很浓郁,带着青草的香味。
康仁杏带着小儿子来的时候,看见院落中的变化,停下脚步看了好几眼。
他每三日为林婵做一次针灸。除针灸外,别的时候康仁杏不会来这个全是女眷的内院。
他记得三天前来这个院落的时候,与此刻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院落的青石板小路呈8字型,有树有花、错落有致,没有哪一个方向能看尽小路,曲径通幽,妙不可言。
小路两边半米多高的灌木,枝条窍细紧密,就像紧实的篱笆,连小蛇都穿不过去。
康白感叹道:“听说这灌木是江姑娘特地种的,担心主上不小心踩在石板外脏了鞋底。江姑娘真是有心了。”
康仁杏哼了一声,在听到“江秋洵”后不太高兴,不过这回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口出责难之语,反而神色复杂地自言自语道:“希望她不要像姓曲的一样忘恩负义。”
康白道:“姓曲的是谁?曲大侠吗?”
曲大侠是林婵的大师兄,原本也是一位武学天才,是老东家的开山弟子,在没有林婵这个徒弟之前,也算是正玄派最绝才惊艳的年轻高手。只是在那次船难中被星野和光杀死。
康仁杏瞪他一眼,道:“旁的事少打听。我问你,昨日那老妇的陈年老病,你琢磨出方子了吗?”
康白:“没呢。那脉象太过……”
康仁杏:“自己学艺不精,不好好琢磨,还有功夫想东想西?!”
康白:“……?”
这不是爹你先起的话头吗?提了又不想说,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但他哪里敢顶嘴?只能认怂。
二人去了后院的厅中。厅中无旁人,只有林婵和江秋洵。
从前都是昭节在一旁守着。这次换了江秋洵,可见林婵对江秋洵的信重,已超过昭节。
康仁杏看在眼中,一口气憋在心里。
昭节是林婵从小养大到大的,名为主仆,实为师徒,是林婵的关门弟子。
别的弟子在这个年纪都出去磨炼技艺,与人切磋,只有林昭节性情内敛,不愿远游,留在林婵身边侍奉左右。凡是林婵因为眼盲不能亲自处理的事情,都由昭节代她去办,凡是性命攸关的事,都由昭节看护。
从细节可见本心,由此可见林婵对昭节的信任。唯一能和昭节相比的恐怕只有二弟子林玉燕。其余弟子都没这个殊荣。就算是当年姓曲的也不曾有过。
但来正泰商行不到一个月的江秋洵却一再打破康仁杏的认知。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是怎么迷惑了主上!
虽然主上说她们年少时曾相识,是肝胆相照的好友,但十几年没见了,人心易变,谁知道她现在心里藏着什么坏水?主上竟一点儿也不怀疑,还轻率的定下婚约。
只是康仁杏也明白,他家主上决定的事无人可改,他现在只能希望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不要是那居心叵测之徒,安分守己,对得起主上这份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