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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灌满那些同情的话语,木苑子已经不为所动了。

从四岁半的时候奶奶去世开始,她就已经是一个人了。爸爸确实是她的亲生爸爸没有错,但他只负责生养不负责陪伴,这么多年来,爸爸一次又一次地缺席家长会,一次又一次地错过她的毕业典礼,一次又一次地忘记她的生日……有过太多的“一次又一次”。可自始至终,她没有办法发在内心地责备他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自己。一个单亲父亲,在经历了丧偶和丧母后依旧挑起家里的“大梁”,把唯一的女儿养大,他无愧於父母,无愧於妻子,无愧有亲友,甚至可以说无愧於她这个女儿,可唯独对不起的,是自己。

自木苑子记事以来,这个男人就很少笑,只有在她哭着要找妈妈的时候,会把她抱起来,笑着哄她。

现在,那只曾今抱着她的大手在稚嫩的一双手中被摩挲着,大手上的老茧总若有若无地摩过木苑子中指左侧因经常握笔磨出的厚茧,直至所有的温度褪去,消融在那日医院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中。

等处理完全部事情,锺叔执意要送她回家,她本想拒绝,可又觉得实在有必要再应付一下。

“好,那就麻烦锺叔了。”

一个孤苦无依的十八岁女孩就应该是这样。

怯懦,有礼,不会拒绝人,隐隐期待着别人的帮助。

那天晚上她没有给陈此霖回电话,而是跌坐在十四年前的那把椅子前,无声地凝视着这空旷的房子,也无声地凝视着自己的命运。

这一次,她不能哭也哭不出来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的一个星期,她卖了原本的房子也拿到了工地的抚恤金,一个人重新找了房子。她想开始新的生活,可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她需要别人。

不,我不需要,一个人很好。

你需要,就像你需要我一样。

我也可以不要你。

好吧,你是主我是客。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她来到派出所,一个工作人员很亲切的问她。

“我想改名字。”并不像原本想的那样,她很轻松地就说出了这句话,就像已经排练了很多次。

“好的,请出示您的证件和相关资料。”

这一步她也没有费太大力气,只见她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轻松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书面申请书,居民身份证,户口簿等一系列东西利索地就递到了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看了看她的证件和资料,又看了看电脑,“木依淑小姐,是吗?”

当这个名字再次在陌生人口中出现时,她却觉得那不是她,也许自从白玉堂在上课铃响前说出“苑子”两个字后,她就认定自己是木苑子而不是木依淑了。

“木依淑小姐?”工作人员抬起头问她。

最后她还是说了那句“是”,但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应这个称呼。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天,这个称呼就已经被完全埋葬了,连同着曾经的她也真正意义上死去了。

“好的,您的……新名字是,木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