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果犹记得那日风和日丽,阳光落到自己面前,半是阴凉半是温暖,那屋檐挡住了半束光,留了半束,给予徐果该有的温暖。徐果轻轻往后退了半步,让自己完全曝光在那日光下,她紧了紧自己的衣摆,又低下头,未到正午,阳光在她身侧照过来,在她的左边,在那片规整的图案上,落下一层阴影,徐果便瞧着那阴影发起呆来。
“徐编修,”陈公公回来了,她对着徐果一拜,轻声说:“公主令秋蝉带您进去,洒家便退下了。”说着,又一拜离去。
徐果对着秋蝉作辑,“那请秋蝉带路。”
“徐修编这边请。”秋蝉指了指门的方向,而后对徐果一笑,便转身走到前头,入了那殿门,里面的光景倒是与外头稍有不同,虽也是富丽堂皇,但除了那和殿外一致的赤黄色,还会有些其余色穿插着,不至於那般庄重,终是透出些少女的气息来,“徐修编,这边。”正发愣时,秋蝉又道。
徐果点点头,“好。”
进了内殿,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站在殿中,秋蝉跪拜,“公主,徐修编来了。”公主应声回头,便是徐果意料之人,只是她今日穿的是女装,较之原先,更多了些娇气。吕之淑瞧着徐果,慢慢走近一些,“见到本宫,先生竟是不惊讶?”
徐果作辑,“殿下,臣虽愚钝,但往日种种,稍一回想,便也会缕出些眉目来,所以……”
吕之淑打断她:“所以你猜到我便是这当朝二公主?”
“正是。”徐果跪下一拜,“臣拜见二公主。”
“罢了,没意思,秋蝉,你去准备些膳食,今日,本宫便留徐编修吃了晚膳再走。”
“臣惶恐……”
“惶恐也没用,有本事你让我皇姐来救你。”
“臣不敢。”徐果又拜。
吕之淑见她那谦卑的模样,终是叹口气,她走回到自己的主位,坐定,此时秋蝉已经退出寝殿,只剩下她们两人,吕之淑便轻声说:“你能留在此处已经是你的造化,别是不识好歹。你不知你能留在此处,皇姐花了多少心力,本来父皇是准备让你去外地历练几年,说什么年轻人需要历练,但其实,他大抵也知道,你是皇姐的人,对你,终是不安心的。”
“……”
“所以,皇姐其实已经岌岌可危,你有没有想法,投靠我?”
“臣一介布衣,承蒙公主殿下赏识,不胜感激,但臣是国家的臣子,是皇上的臣子,没有投靠之说。”
“徐编修,你可不是布衣,你是拿着笔杆子的政客,你们这些笔杆子能让后来者知我们这些所谓的人上人,是愚昧亦或者明智。”
“臣惶恐。”
“皇姐怎么受得了你这个闷葫芦。”吕之淑被她弄得有些焦躁,站起身跺了下脚,而后来回踱步,竟是生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与之说,她开始后悔,竟是求了个烫手山芋放在眼前,可这山芋硬邦邦的,又让她有放到火上烤食的念头,她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未有过一个人,这般忤逆她,轻视她,又让她记忆犹新。
待心绪稳定些,吕之淑走到旁的书柜里,拿出一本书,“过来。”
徐果此时才发觉,她竟是跪了那么久,万幸从小身体就比常人要康健一些,她忙起身,慢慢的踱至吕之淑身旁,“殿下。”
“这书,你看看。”她将书递给徐果,而后转身,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瞧着书案上的文本,自是有认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