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谢闲日日能看到那孩子在她阶前站着,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就会离开,也不主动和她说话,活像是来祭奠什么。
时间久了,谢闲莫名在意,若是对方哪日来冲了些,她都得让宫人去查到底是何缘由。她知道那是北铭王的子嗣,异国人,注定要走的,没打算有什么牵扯,何况对方也不曾主动开口。
但一个雨日,她透过窗口瞧见对方执一柄玉骨伞清清冷冷地站在雨里,到底动了恻隐之心,何苦来哉,雨这样冷。
谢闲开了门,沉着一张脸低声道:“杵在这儿是想讹我么?”
“母亲的吩咐罢了。”谢闲听到对方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有些寡淡,尽管还透着稚嫩的奶气,却没有半分童真的意思。大抵上帝王家的孩子总是早熟吧。
谢闲的脸瞬间黑了,“砰”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想也知道,北铭王大概是看两人年纪相仿,想让她们交个朋友之类的,所以这人雷打不动地来这里,待够了时辰便又走了,完全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宁肯在雨里站着,也不想和她说话!年幼的谢闲咬牙,忿忿想着她再和她说话就不姓谢。
然后谢闲就不再姓谢了,阿不是,总之由於反对势力过於强大,谢闲至今仍然叫谢闲。
第二日,谢闲从文华馆散学归来,路上遇到一伙小孩儿在堵人,被堵的正是那个孩子。
谢闲辨认出那几个堵人的小孩儿的身份,其中包括自己的弟弟,还有东临和南岭来的两个。四方国有王子互访游学的传统,今年轮到来西玄了。
一群蠢货。谢闲冷眼看着。这群人捏在一起,比不过一个北铭那家伙在西玄王那儿的分量,因为那家伙是正儿八经的王储,和其余人都不在一个量级上,授课都是朝中重臣开小灶,可见西玄王多少存了些政治外交从小孩儿抓起的念头,意图灌输些对西玄有利的言论。
哦,这不是谢闲主动了解的,完全是因为宫人看谢闲对那位北铭王储有兴趣才和她说的。
谢闲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全都记下了。嗯,她记性好嘛。
“不和我们一起读书,不会是有病吧?”
“长得倒是挺水灵的,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哑巴吧?”
“都没什么表情的,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啧。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总以为和别人不同就是异类,完全没想过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处在不同的层级。谢闲听烦了,臭着一张脸走过去,浑身冷嗖嗖的,开口便道:“让开。”
“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谢闲微低着头,撩起眼去看说话的人,那么小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冷戾在了。“我说,你们挡住我了,听不明白吗?”话音落下,已经一脚把人踹倒了。
堵人的家伙们显然没料到谢闲会动手,一时不察,这才叫谢闲得了手,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马冲上前想要揍人。
“别动。”一直没开口的北铭王储凉凉地斥道,谢闲看到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一扯簪头拽出一截极细的银丝,面色平静地补了一句,“不想死的话。”
这几个小孩儿哪见过这架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